醉后不知天在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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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重重的按压在心口的位置，谢念白能感受到皮肉下它有力的跳动。</p>

“心弱时常引发心悸，我师父他没少花心思，可是依旧不见成效。那时候我每隔半旬就会心悸一次。”</p>

赵渊记得除了刚见到谢念白时谢念白发病过，其余时候好像并没有频繁发病？</p>

“后来我随师父修习医术，或许我有点天赋吧，总之我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p>

谢念白自己说起来都好笑，她仿佛看到了小老头咋咋呼呼的嚷嚷声，“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这么聪明！师父我面子上很挂不住啊！”</p>

“然后我就自己给自己治病。”</p>

想起当初曲娘喂谢念白吃下的药丸，竟然是谢念白自己做的吗。</p>

难怪曲娘对张苛说是庸医。</p>

“不过后来师父他老人家下山去了，他说世道太乱了，他想去救一救人。”</p>

“结果，也就是这一去，他再也没回来。”</p>

“他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p>

谢念白说到这儿停下，她转身看向赵渊，</p>

“都说医者不自医，渡人难渡己。”</p>

“君侯。”</p>

“万般皆苦，唯有自渡。”</p>

明明说不会安慰人，那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p>

赵渊心下喟叹。</p>

挑起一缕谢念白的青丝，赵渊垂眸，“你师父救下了不少人。”</p>

“什么？”谢念白一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p>

“我随父亲一同行军时，曾遇见过一个道士，他说他是青城山上的道长。”</p>

“说是道长，但是也不传经授道，终日弯腰于后方打杂。哪里需要他，他就去哪里。”</p>

“我那时候刚刚随父亲行军，害怕的不行。虽然以前也见过饿殍遍野，可是战场上的死亡和以前那些不一样。”</p>

“太震撼，太快速，太理所应当。仿佛不是鲜血，是雨水，淋漓在每个人的身上。”</p>

“我躲在一边哭，他看到了我，就过来安慰我。”</p>

“他让我坚强一点。我说我太害怕了，那血吓得我都快怕红色了。”</p>

“他说红色不可怕，还说世上有一种花，叫梅花，红梅傲骨，让我学学梅的风骨。”</p>

赵渊说到这里无奈一笑，“我那时候哪里懂什么梅花不梅花，我哭的都快喘不上气了。后来他只好抱起我拍着我，止住我的哭声。”</p>

谢念白听的专心致志，这是她时隔多年后第一次听人提起师父。</p>

“后来我们离开时，他也要走了。</p>

他怎么离世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后来一定行过许多路，做过许多事。”</p>

“也渡过许多人。”</p>

“何为渡？”</p>

“他武功不济，医术不佳，谋略平平。</p>

他实在是很寻常的一个人。</p>

可他又帮助了许多人，吃不上饭的幼儿，等待换药的伤患，被吓得大哭的我。”</p>

“他已经做到了他说的，想去救一救人。”</p>

谢念白脱口问，“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师父？”</p>

“青城山上，只有一位道长。”</p>

赵渊顿了顿，和谢念白同时说出这个名字，</p>

“张自道。”</p>

“张自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