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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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验，死者女，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二岁之间，尸体呈蜷曲状，衣着单薄。全身皮肤苍白，尸斑呈淡红色，尚未出现腐败迹象，粗略估算死亡时辰在今日卯时前后。死者面部似笑非笑，属典型的苦笑面容，死因应为冻死。”柳妙璎缓缓说道。</p>

见柳瑄来了，柳妙璎补充道：“如果有工具，我可以进行更细致地查验，还可以剖尸。”</p>

柳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已经让听风去报官了，你先过来，风寒刚好，别又冻病了。”</p>

千梅林在太仓县境内，发现尸体，自然要报到太仓县衙那里。</p>

柳瑄心头有些沉重，柳妙璎却丝毫没受到影响，在梅林里欢快地跑来跑去。</p>

柳瑄对听雨叹道：“还是小孩子好啊，无忧无虑的。”</p>

太仓县衙的人来得很快，来者除了一个捕快两个衙役，还有一个年轻的仵作。</p>

柳妙璎看清那年轻仵作的脸，就立即欣喜地奔过去，高声唤着“师兄”。</p>

那年轻仵作，正是柳妙璎的师父余仵作余海的徒弟严宽。严宽是余海的远房表侄，七岁时成了孤儿，被余海收留，跟余海学验尸，如今虽只十六岁，却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仵作了。</p>

一年前，余海调职到湖州府，严宽已出师，留在了苏州府。恰逢太仓县老仵作卸了差事，严宽就暂代了太仓县仵作。</p>

严宽见了柳妙璎，原本淡漠的神色转为欣喜，迎上前去，问道：“师妹为何在此？”</p>

柳妙璎指了指尸体，说道：“三哥带我这里玩儿，我发现了这具女尸。”</p>

柳瑄和柳妙璎与太仓县的李捕快相互见了礼，李捕快道：“柳大人有所不知，这女尸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具尸体了。”</p>

“前两具尸体是什么情况？都是被谋杀的？”柳瑄问道。</p>

李捕快点头道：“是的，都是谋杀，估计这个也是。前两名女子都不是本地人，抛尸的地方也不一样，但她们都是年轻女子，死前都受到过侵犯。”</p>

柳妙璎挠挠头，她倒是忘了验看这个女子是否遭受过侵犯。</p>

“先把尸体运回县衙吧。”柳瑄道。</p>

两个衙役将尸体抬起来，放进牛车里，一行人赶往太仓县县衙，千梅林赏景之旅匆匆结束。</p>

县令郭有才听说苏州知府来了，立马赶到县衙迎接。</p>

“郭大人，本官想了解先前两具女尸的情况。”柳瑄道。</p>

郭县令皱着眉头道：“是这样的，冬月初九那日，有人在随河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严仵作勘验，那女尸大约二十来岁，死因是窒息，并非溺亡，而是死后被抛尸，且生前遭受过不止一次侵犯。此外，女尸的指甲缝里有不明碎屑。”</p>

“那女尸身上有途舒客栈的房门钥匙，下官找了店小二来，才确定她的身份。她姓徐，名字不清楚，是从外地来寻亲的。尸体被河水泡了一晚，几乎找不到有用的线索。”</p>

“第二具尸体，是在冬月二十一被发现的，有人在城南一口水井里无意中看到，就报了官。经查验，那女子也是大约二十来岁，死因是头部遭到重击，也是死后被抛尸，生前同样遭受过多次侵犯，指甲里同样也有不明碎屑。”</p>

“本县近来并无百姓报失踪案，下官初断这第二个受害者也是从外地来的。后来，李捕快带人从水井里捞出一根玄鸟银钗，查得此种式样的银钗出自蜀地。之后，有西城牛角巷的县民李保全来报案，说租了他家一间厢房的女子不见了，说那女子欠了他不少餐食费，房租也只交了三日的。如此，下官断定，第二个受害人与第一个一样，也是外地人。“</p>

“正因有诸多相似之处，下官才推测二人为同一凶手所杀。”</p>

“这第三具女尸，也是二十岁左右，单从年龄看，似是同一凶手所为。”柳瑄道。</p>

“下官也是这样想的。”郭县令说着，令严宽立即验尸，柳妙璎快步跟了过去。</p>

“那是谁家孩子，怎么跑县衙来玩儿了，不像话！”</p>

郭县令嘀咕着，正欲令李捕快将柳妙璎赶出县衙，就听柳瑄道：“她是舍妹，擅验尸，还请郭大人多多担待。”</p>

“原来是国公府的小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真是英雄出少年呐！”郭县令呵呵笑着夸赞道。</p>

柳妙璎跟严宽到了验尸房，严宽利落地穿上罩衣，燃了苍术皂角，口含姜片，手持薄刀，开始验尸。</p>

对尸体表面仔细勘验后，严宽剖尸检验。柳妙璎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默默学习。</p>

虽说柳妙璎常得师父夸赞，说她胆子大悟性强，但她知道，她的验尸之技是远远不及严宽的。严宽平日沉默寡言，但验尸时说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且难得的是，他从未出过差错。</p>

严宽验尸、剖尸所得，自然比柳妙璎初验所得要多。除了柳妙璎验出的那些，他还验出那女子死前遭受过多次侵犯，且根据盆骨形态判断出她曾生育过。</p>

女子双手手指中均嵌有白色鱼鳞状的碎屑，推测为女子反抗时在凶手身上抓的。</p>

此外，该女尸胃部空虚，胃黏膜严重受损，说明其死前至少有一日未进食，该情况与前两具女尸一致。女尸的牙齿偏黄，极有可能是北地人。因北地干燥且风沙大，当地人酷爱饮用浓茶，导致许多北地人牙齿偏黄。</p>

这些情况都说明，目前发现的三名受害者，都是同一凶手所杀，可列为连环杀人案。</p>

三桩案子都发生在太仓县内，破案自然由太仓县衙主导，柳瑄刚巧碰上，也不能反客为主，只能提供些思路和建议，供太仓县衙参考。</p>

遇到如此恶劣的连环杀人案，且凶手还可能再次犯案，柳瑄不能一走了之坐视不理，当日他们便住进了太仓县的驿站。郭县令邀他们入住他的官邸，柳瑄婉拒了。比起官邸，还是驿站更便于暗中查探。</p>

接近年关，太仓县衙也没旁的事务，所有人手全都扑在这桩连环杀人案上。郭县令亲自带着县衙的刘捕头刘毅和两个经验丰富的捕快在县城里明察暗访，查探是否有可疑之人出现，李捕快则和其他捕快一起摸排全县的客栈、短期租户等。</p>

柳瑄也没闲着，他安排听风和听雨去太仓县一南一北两个城门附近查访，看是否能查出与那些女子打过交道之人的线索，他自己则带着柳妙璎和青岚在三个案发地点查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