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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远处传来杨涵的高声怒骂:“你这秃驴没长眼啊,怎么走路的!”原来是杨涵正端着酒杯饮酒,被灰衣僧人碰到,酒洒在了他的锦袍上。</p>
杨涵是个左撇子,因此是左手执杯。灰衣僧人起身去如厕,从杨涵旁边经过。为了给迎面行来的客人让路,灰衣僧人向右侧闪避,不慎碰到了杨涵的手肘,杨涵左手一歪,杯中酒便泼洒出来,淋湿了他的宝蓝锦衣。</p>
灰衣僧人对杨涵行了个佛礼,诚挚地道了歉。</p>
杨涵不依不饶,仍破口大骂。</p>
坐在杨涵对面的廖云恺瞟了瞟少女那桌,对杨涵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闹。</p>
杨涵将杯中余下的酒泼在那僧人脸上,冷哼了一声,道:“爷今日心情好,放你这秃驴一马。还不快滚!”</p>
灰衣僧人念了声佛号,顶着满脸酒水,很是狼狈。</p>
柳妙璎有些看不过眼,让青岚递个巾子给那僧人。青岚走过去,将自己的汗巾子递给灰衣僧人道:“我家姑娘给的,用这个擦擦吧。”</p>
灰衣僧人接过汗巾,面向柳妙璎行了个佛礼,道:“多谢小施主。”</p>
柳妙璎摆摆手,继续享用美食。柳瑄看了看柳妙璎,说道:“你倒是心肠好。”</p>
没多久,桌上的饭菜便见了底。柳瑄结了账,正欲带着柳妙璎和青岚离开,就见杨涵突然“噗”的一声栽倒在桌上,正脸栽进放在他跟前的一盘臭鳜鱼里。</p>
“杨涵,你怎么了!”坐在杨涵身旁的卢韧急吼道。</p>
廖云恺颤抖着探了探杨涵的鼻息,满脸惊惧道:“他……他……没气了。”</p>
“本官乃苏州府知府,这里出了命案,从现在起,谁都不许离开,也不许随意走动!请大家配合。”柳瑄神色一凛,严肃地大声说道。</p>
店堂内的食客听闻有人死了,惊恐万分,一时间议论纷纷,人心惶惶。</p>
柳妙璎近前查看死者的情况,柳瑄示意青岚关上了酒楼的大门,以防罪犯逃走。</p>
“他的死因是中毒。”柳妙璎查看了杨涵的尸体后说道。</p>
“中了什么毒?”柳瑄问。</p>
杨涵嘴唇发乌,眼球凸出,这是典型的中毒之象。柳妙璎凑近那盘臭鳜鱼,仔细闻了闻,道:“是麦仙翁,应该是麦仙翁磨成了粉,下在这盘菜里。”</p>
做臭鳜鱼的厨子、传菜的伙计都被叫到柳瑄跟前,还没等柳瑄问话,二人就大声喊冤。</p>
“小的已经在香满楼当了十多年厨师了,与这位公子素不相识,断然不会下毒谋害啊!”厨子喊叫道。</p>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也不识得这位公子,怎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伙计喊叫道。</p>
“是那个灰衣和尚!他方才从我们这里经过,毒一定是那时下的!杨涵抢了他的座位,还出言不逊,他心中愤恨,便在菜中投毒。”廖云恺冷冷看着灰衣僧人,说道。</p>
不少人认为他说得有道理,毕竟杨涵抢占两个僧人的座位这一幕众人都看到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已经如厕回来的灰衣僧人身上。灰衣僧人起身念了声佛号,淡然道:“贫僧只是从旁经过,并未投毒。”</p>
“这和尚嘴硬,送到衙门打一顿板子就会说实话了。”廖云恺道。</p>
柳瑄也认为灰衣僧人有重大嫌疑,正待进一步询问,就见柳妙璎走到灰衣僧人旁,仰起小脸问道:“和尚哥哥,那汗巾子呢?”</p>
“哦,在这儿呢。”灰衣僧人从怀中取出叠得方方正正的汗巾递给柳妙璎。</p>
柳妙璎接过汗巾,拿起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对柳瑄道:“三哥,凶手不是这位和尚哥哥。”</p>
“为何这么说?”</p>
“第一,这汗巾上面没有麦仙翁的气味,如果毒是他下的,他手指上一定会残留一些毒粉,他用手指拿过的汗巾上也应该沾上毒粉,可这上面并没有。</p>
第二,如果是他经过桌子的时候投毒,投在芙蓉鱼片汤里不是更方便么?汤就放在桌边,而臭鳜鱼放得靠里一些,往里面投毒更容易被发现。臭鳜鱼大部分人都不吃,万一他的目标也不吃呢?他为何要冒这个险,还舍近求远?”柳妙璎缓缓说道。</p>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从灰衣僧人身上移开,转向了柳妙璎。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不仅不害怕尸体,还能将案情分析得头头是道,如何不让令人惊叹!</p>
柳瑄点头道:“这么说,凶手应该是杨涵的熟人,知道他爱吃臭鳜鱼。”</p>
说完,他的眼风扫向廖云恺和卢韧,其他食客也都纷纷看向他们。</p>
二人被看得惶然不已,廖云恺白着脸辩解:“我们三个是好友,为何要毒害杨涵?”</p>
卢韧也回过神来,附和道:“就是,杀了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再说,这里又不仅仅只有我们俩熟悉杨涵,段家那位姑娘也熟悉!”说着,他朝两位少女那边努了努腮帮子。多一个嫌疑人,他自己的嫌疑就少一分。</p>
黄衣少女气得脸蛋通红,站起身来抬手指着卢韧道:“姓卢的,你少血口喷人!我们和你们那桌隔得老远,如何下毒?我看毒就是你下的,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杨涵暗地里做下的好些恶事都是让你顶缸,你心里早就不服气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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