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因为你，我想努力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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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p>

年轻的皇帝李瑾煜坐在龙案前，面上沉着冷静，可来回摩挲朱笔的动作暴露了他的焦灼。</p>

听见内侍在外禀报裴荇居求见，当即站起身，觉得不够沉稳，又立即坐下去。</p>

“快宣！”</p>

很快，裴荇居进来。</p>

见裴荇居一袭青衫布衣，李瑾煜诧异了下，却道：“裴爱卿来得及时，朕这正好有份紧急奏报。”</p>

说着，他将奏报递过去。</p>

裴荇居接过，却没看，直言：“皇上，臣已经猜到了。”</p>

“猜到了？”</p>

“臣这也有一份书信要呈给皇上。”裴荇居从袖中掏出顾太尉给的那封信，交给内侍，内侍双手奉传皇帝。</p>

李瑾煜展开，一字一句看完，脸色渐渐发沉。</p>

“沈明昌！他怎么敢！”</p>

“皇上，”裴荇居也一目十行看完奏报，放回龙案上：“沈明昌是东南水师总督，镇守东南多年从未出过差池，他未必敢。”</p>

“可这信中说得清楚，沈明昌年关离营赴宴，实属渎职之过。若非他擅离职守，宁雮县又岂会遭倭寇洗劫！”</p>

“沈明昌固然渎职，这错却恐怕不能只他一人担。”</p>

“何意？”</p>

裴荇居默了默，继续道：“这封信乃微臣今日去探望恩师顾老先生，恩师嘱咐微臣转交皇上。”</p>

“顾靖顾太尉？”</p>

“正是。”裴荇居如实道：“不敢瞒皇上，闽州水师副将朱在茂曾是顾老先生旧部。虽多年不曾联系，但朱将军临死前托心腹写信交与老先生。”</p>

“为何交给顾老先生？”</p>

“事关重大，想必他们也察觉这里头有不可告人之阴谋，便想出这么个隐秘且安全的法子。”</p>

李瑾煜点头。</p>

“适才你说这错不能只沈明昌一人担，难道你还知道他人？”</p>

“臣不敢妄断，但信中所说，沈明昌除夕受闽州监察史杨大人之邀赴宴，多日宿醉不归。依臣所了解，杨大人是庚寅四年进士，曾入过信国公门下。”</p>

闻言，李瑾煜面色骤凝：“难道杨泊舟是受信国公指使？沈明昌另有冤情？”</p>

“臣不敢论断，其中真相得细查。皇上......”裴荇居跪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p>

“裴爱卿朕最是信任不过，你我君臣一心，有何不能言？”</p>

“是。”裴荇居点头：“信国公是否参与，皇上心中已有一杆秤。但真相务必要查，而且得证据确凿，免得落人口实。再则，沈明昌需尽快押送入京。”</p>

“你不是说沈明昌可能是冤枉的吗？”</p>

“臣怀疑.......”裴荇居垂眉，眼底目光隐忍：“有人与倭寇勾结，借机构陷忠良。将沈明昌押送入京既是护他，也是护闽州倭寇侵犯的真相。”</p>

闻言，李瑾煜心头大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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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荇居离去后，李瑾煜坐在龙椅上，久久沉吟。</p>

过了会，内侍端着份帖子进来。</p>

“皇上，”内侍总管道：“钦天监算了足足一个月，日子总算出来了，请皇上过目。”</p>

李瑾煜转头，目光落在红木漆盘上的吉日上。</p>

这上头，是他娶梁意欣为后的吉日。原先还有些期盼，可现在竟让他为难起来。</p>

良久，他开口：“先放下吧，表姐现在如何了？”</p>

内侍一愣，竟不想皇上突然问起梁小姐，立即道：“梁小姐还在闭关为太后祈福呢，许是梁小姐心诚，听说太后娘娘这两日身子好些了。”</p>

李瑾煜冷笑。</p>

不是太后身子好多了，而是跟信国公斗了多日，总算逮着机会反扑，故而心情舒畅。这个母后，他又岂会不知她的手段呢？只苦了表姐被关了这么久，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p>

当晚，停了两日的雪又静悄悄地下起来。白茫茫的雪遮盖了红墙青瓦，也遮盖了满城的丑陋。</p>

永宁宫一处偏殿，樱树被雪裹满枝条，像个垂首的白发老人，静默而孤独。</p>

隔着菱花窗，梁意欣站在殿内，安静望着雪落，眼底是看淡繁华的平静。</p>

“小姐，该歇息。”</p>

婢女进来收拾桌子，桌上是这些日梁意欣为太后抄的佛经。她捡起几张整齐地叠好，突然，一股寒风吹进来，纸张又乱成一片。</p>

“好端端地怎么会有风进来？”婢女奇怪，忙走去西边查看，然而瞧清从窗外进来的人，顿时捂嘴。</p>

李瑾煜对她抬了抬手，婢女忙福身退下。</p>

察觉动静，梁意欣转头，看见李瑾煜并不惊讶。</p>

而李瑾煜见了她，却是愣了愣。</p>

自从两个月前两人有过肌肤之亲后，李瑾煜便不曾再见过她。没想到，短短时日，她却瘦成了皮包骨头。脖颈纤细，锁骨突出，下巴也变尖了。更重要的是，再次见到梁意欣，她眼里仿佛蒙了沉雾，再也见不着里头的光。</p>

“表姐，你........”李瑾煜喉咙动了动，想问她过得好不好，可如今瞧见这副模样，又觉得问得多余。</p>

“表姐放心，朕会尽快让你出宫。”他说。</p>

梁意欣笑了笑：“多谢皇上，只不过，皇上不必费神，臣女去哪都一样。”</p>

她走到桌边，蹲在地上捡起风吹落的纸张：“我倒觉得在这也挺好，不用见任何人，也没人会来打搅。若这么过一生，倒也不错。”</p>

李瑾煜只觉得心头发闷，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p>

犹记得上次她上吊自尽，他曾去见她时说的话——</p>

“表姐可愿嫁给朕？”</p>

“好。”</p>

“若朕只能给你皇后的尊荣，却不能让你生孩子呢？也愿吗？”</p>

“愿。”</p>

一股凉风袭来，李瑾煜敛去复杂思绪。想了想，他走过去也蹲下陪她捡。</p>

“钦天监今日算出了大典的日子，让朕选一个。”</p>

梁意欣听了，仍旧淡漠地捡纸张。一张纸正好在李瑾煜的脚下，她抬手过去，却被李瑾煜压住了。</p>

她顿了顿，就听李瑾煜问：“表姐不想知道是什么日子吗？”</p>

“皇上决定就是。”她轻声道。</p>

李瑾煜喉头涌过一阵苦涩。</p>

她手指纤细，离他只半寸之遥。他很想攥上那只手，告诉她不必担心，余生他会对她好。</p>

可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资格了。</p>

他是帝王，是大曌一国之主。今日之前尚且存留一丝希望，可收到裴荇居送来的信后，在政治与情感中，他只能选择前者。</p>

“表姐.......”他动了动喉咙：“你会恨朕吗？”</p>

梁意欣停了会，平静道：“不会。”</p>

说完，她抽开纸，起身离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