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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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是在前院正堂里用的。</p>

傍晚已经停了雪，庭院里也扫得干干净净，只余屋檐上、花坛里以及树梢间残留了些白。</p>

吕侍卫从仓库里抱了一砸炮仗过来：“也不知还能不能响，这可是多年前的存货了。”</p>

“难道以前不放炮仗吗？”秋檀问。</p>

“大人喜静，就从没放过，这些还是刚住进来时沈大人从外头买来的。”</p>

秋檀奇怪：“那为何今年拿出来放了？”</p>

吕侍卫指了指堂屋里头，悄悄道：“今年有你们姑娘在呐。”</p>

今年有庄绾.......</p>

裴荇居坐在桌边，唇边始终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整个人温和安静。</p>

今年有庄绾，似乎对过年也多了些期待。</p>

自从住进这座宅子里便从未这么热闹过了，也从未有节日令他在意和憧憬。这是件神奇的事，仅仅多了一个女子，多了个他喜欢的人，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p>

庄绾正在布菜，四方檀木桌上摆满了她亲手做的年夜饭。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脸。她弯腰立在桌旁，忙碌的身影与记忆中的故人重叠......</p>

犹记得小时候也是这般，庭院雪已停，兄长们在外争抢着放炮仗，他因体弱畏寒裹着厚厚的袄子坐在厅中，伸长脖颈看外头的热闹。</p>

过了会，长兄从外头悄悄团了个雪球塞进他手中。他暗生欢喜，以袖遮掩着捏雪球玩。母亲在桌边布置年夜饭，发现他手指冻得通红，无奈唤他：</p>

“衍儿快过来，阿娘给你擦擦。”</p>

裴荇居“嗯”了声，不自觉起身走过去，到了近前隔着蒸腾热气望着忙碌的人。</p>

“怎么了？饿了？”</p>

庄绾见他愣愣地走过来，出声问。</p>

裴荇居这才回神，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笑着点头：“有些。”</p>

“快好了，”庄绾说：“还有个火锅。”</p>

“火锅？”</p>

“对啊，天气冷当然要吃火锅。”庄绾眨眨眼：“我还备了一壶酒。”</p>

她模样狡黠俏皮，宛若化雪春阳。裴荇居缓缓笑开，适才那点落寞情绪悄然散去。</p>

忽地，院外传来一阵炮竹声，噼里啪啦炸开，热闹而温暖。</p>

庄绾探头看了眼，只见秋檀用竹竿挑着串炮仗，吕侍卫在一旁帮她捂耳朵。许是觉得他碍手碍脚，秋檀把他推开，还丢了串炮仗在他脚下，吓得吕侍卫赶忙逃离。</p>

庄绾好笑。</p>

过了会，炮仗结束，秋檀和吕侍卫跑去后院用年夜饭了，庭院变得安静。</p>

“裴荇居？”</p>

“嗯？”</p>

庄绾布好菜，也坐下来。她倒了两杯酒，递一杯给他。</p>

裴荇居视线从门外收回来，就见她举着酒杯，笑意盈盈道：“愿你长生多如意，岁岁君欢喜。”</p>

“好。”他莞尔。</p>

庄绾歪头睨他：“那我呢？”</p>

“什么？”</p>

“新年里，你就没什么话对我说的吗？”</p>

沉吟片刻，裴荇居开口：“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君康泰。”①</p>

末了，他在心底又补了一句“年年今夜，岁长无缺。”</p>

“好呀。”庄绾与他碰杯，仰头喝尽。</p>

天光微暗，两人同席而坐，饮屠苏酒，吃年夜饭。就这么，同迎新年。</p>

许是心情放松，庄绾喝得醉意醺醺，趴在桌上嘟哝着小时候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