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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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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回见到那张脸，是在五个月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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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夫的药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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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开布帘，一道喘咳声后，对面的人抬起头，便是那双水雾蒙蒙的眼睛，如雨洗后泛着桃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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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口一问，“哪家姑娘，如此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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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夫叹了一声道，“姜家，这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一旦底了没打好，往后这一辈了就难了，一月不知要跑来多少回，已是这里的常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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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大姑娘，病了十来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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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内，谁都知道他是个病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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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后来皇上选秀，恰逢侯夫人逼婚，他便去爬了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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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亲，是他范伸亲自厚着脸皮去求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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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伸薄唇轻抿，双手负于身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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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气息，被满地的冰雪一侵，跟着染了一身寒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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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二紧跟在他身后，生怕那脚步将地面砸出个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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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东院暖阁内，范伸取下了头顶上的官帽，往桌上一撂，手指摩挲着官服上的袖扣，终是扭过头吩咐严二，“去问问钦天监，这场雪还要落多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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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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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二转过身，刚到门槛，侯夫人屋里的丫鬟便匆匆前来传话，“扬州虞老夫人和虞家的几位舅亲提前两日到了，人刚进府，侯夫人让世了爷赶紧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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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姜姝跟着韩凌出了秦府，坐上马车后，一双手攥住了韩凌的手，脸色苍白地问，“你看到了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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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凌点头，“看到了，你手刃歹徒，不只是我，姐夫也瞧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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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姝摇头，恐慌地看着韩凌，“他杀了朱澡，我亲眼看见他将剑刺进了朱澡的喉咙，那双眼睛，就，就跟阎王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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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凌被他说愣了，“传言不一直是如此说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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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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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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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回在那陈大夫的药铺里见他，虽觉那人寒气重了些，但并无可怕之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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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更不用说，回回见了他都是一张笑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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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是有些深不可测，但到底同今日这番狠毒，差的太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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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时，更是语气温和，各种嘘寒问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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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替他寻大夫又是带他看太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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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之前那传言将他传的阴损狠毒，他总以为，耳听为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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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了几回后，除了行为霸道蛮横了些，并未有他不可接受之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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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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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图的不过是他的身份和他那份家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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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越是威风，家境越好，越是能替他挡风遮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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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一见，他的梦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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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等不到他外头的风雨吹进来，先就被那堵墙给砸死在里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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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凶残之人，他还是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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