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节 妖人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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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草庐之中颇为阴晦，那只受了伤的老虎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有那名老者靠窗独坐，神态颇为悠闲。</p>

麻三儿生怕他会看见自己，只得又向下俯了俯身，尽量贴紧了岩壁。</p>

过了良久，那老者方才缓缓起身，去了后院儿，但见后院儿之中草舍高大，却因天黑看得不甚分明。</p>

约莫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那老者便领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回到了前厅。</p>

微弱的松明之下，那老者的神态似乎颇为不悦，不断的以手点指，聒聒不休，也可以隐约听到那汉子的顶嘴之声，却略显底气不足，难免有些怯生生的。</p>

那老者似乎因他出言顶撞，甚为恼怒，忽然就挥掌猛掴过去，竟然将一条铁塔般的凛凛大汉打翻在地，一时就挣扎不起了。</p>

见到了这番情形，直吓得麻三儿是周身酥软呐，他原想对付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倒不是什么难事，却不料其手上的力道如此惊人，看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p>

他想到了此处，正欲悄然离开，却忽见那老者已经挺身走到了窗前。</p>

麻三儿还道是自己被发现了，正要抽出腰刀拼他个鱼死网破，却见那老者只是抬头看了看月色，随即就从桌边取过一张草纸，用剪刀将之裁成了一个月牙形状。</p>

麻三儿见其老态龙钟，却能在昏暗的光线下运剪如飞，更觉诧异，又见他将手中的月牙凑在眼前端详了片刻，随即咧嘴奸笑起来，其声如同豺狼，直听得人是毛骨悚然。</p>

继而他就口含清水，喷于草纸之上，才缓缓的转过身，将之贴在了茅舍的墙壁上。</p>

但见他念念有词，指手画脚，须臾间墙壁上的月牙儿竟自渐渐明亮起来，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竟将满室照得通亮，纤毫可见。</p>

麻三儿见老者有这般手段，更加认定此人非妖既怪，然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却也不急着离开了，而是继续趴在岩石上，再想看个新鲜。</p>

眼见得屋中亮了，老者便唤汉子来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那汉子便转身离去了。</p>

老者又在屋中坐了一会儿，便也来至院中，捡了些干柴，堆砌成一个八卦形的柴堆，用火折子生着了火。</p>

待得浓烟渐起，他便围绕火堆团团而走，口中念念有词，继而就掏出一封信，以两指捏住，递到了浓烟之中。</p>

说来也怪，那封信甫一接触到浓烟，便似长了翅膀一般，“呼”地一声，就腾空而去了。</p>

老者仰头看天，口中兀自念咒不绝，直到那封信飞的没了踪影，这才用脚踏灭了火，回到屋内。</p>

不大一会儿功夫，那名精壮的汉子也从后院儿转了来，肩上还似乎扛着什么东西。</p>

直到那名汉子走到屋内，将肩上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麻三儿这才看清，那不是什么物件儿，乃是一条齐齐整整的人腿，似乎已被腊制过了，通体泛黄，呈现出一副烟熏火燎的模样。</p>

看到此处麻三儿几乎就要呕出来了，而屋中的二人则手持尖刀，将人腿上的肉一点儿点儿的片下来，沾着佐料，竟自津津有味的食用。</p>

据传说，靠近罗刹国的荒山野岭中，藏有罗刹教，他们并没有图腾崇拜，也没有经典古籍，却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靠吃人来获得力量。</p>

吃男人能吸取他的阳刚之气，吃女人则能获得她的阴柔之美，总之他们将人捕获，或烤，或煮，或熏，或蜡制，或做成美味的宴席来待客。</p>

眼前茅屋中的二人则极有可能就是罗刹教，至于他们是豢养老虎捉人，还是别的什么伎俩，那就不得而知了。</p>

二人吃光了一条人腿，将残骨扔到屋外，便映着纸月亮的光华翩翩起舞，忽而天空中起了一阵大风，使一片黑云不偏不倚就吹到了茅舍的上空，随着屋外的月光被乌云遮挡，屋内的月牙也就逐渐暗淡下去了。</p>

那老者正舞的兴起，不料被扫了兴致，他抬头但见月光暗淡，不免恼怒起来，就取过桌上的毛笔，舔饱了墨，在贴有月牙的墙壁上画出了道道黑线，继而又将它们连成一个梯子的形状。</p>

他细细审视了画作的细节，觉着稳妥，这才放下笔，进了里屋。</p>

须臾间，屋外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麻三儿紧紧抠住了岩石的缝隙，这才没被风给掀下去。</p>

可空中的月亮却越来越暗淡，最后竟悄然隐退了。</p>

山岭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忽而前方精光一闪，不知什么时候，那老者已经出了屋子，来到了院中，他怀中鼓鼓囊囊，却透射出苍白的寒芒，望之冰冷刺骨。</p>

他随即敞开了衣襟的一角，立时便露出一个光芒四射的圆球。</p>

他一边絮絮叨叨的咒骂着，一边举手就打，手抽在圆球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就如同打鼓一般。</p>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气也好像撒完了，便又一次颤巍巍的回到了屋内，隐去了踪影。</p>

待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天上的月亮又已经明亮起来了，依旧高挂在天际，而那一抹遮挡月光的乌云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p>

随之屋中的月牙也跟着明亮起来了，那老者见状甚喜，便又一次拉起精壮汉子，依前法儿在厅中起舞不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