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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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不断地重复，围绕着他。</p>

黑暗中，奥德里奇不断挣扎，想要逃脱，却是无济于事。</p>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p>

那是一段低沉的钢琴声，弹奏着温柔的摇篮曲。</p>

声音像是从海上传来的，离得他很远，却又很近。</p>

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心底的慌乱渐渐平息。</p>

奥德里奇就像一个溺水的孩子，音乐的高低起伏，牵动着他的每一寸神经。</p>

“妈妈···妈妈！”</p>

睡梦中，奥德里奇发着梦呓。</p>

路易斯修长的十指弹奏着钢琴，听到奥德里奇的梦呓，手指一顿，神色有些复杂。</p>

连着两夜，路易斯不眠不休地陪伴着奥德里奇，照顾着他。</p>

奥德里奇在第三天的清晨醒来。</p>

阳光微斜，透过百叶窗折射在木地板上。</p>

睡梦中听到的钢琴声在房间里响起，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按动琴键，和煦的微光打在他宽阔的肩上，本来锋利的唇角轮廓，都仿佛被这温暖融化了，变得柔和起来。</p>

他被眼前这温暖美妙的一幕迷住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背影可以好看到这种地步，奥德里奇一时间竟看的痴了。</p>

直到路易斯弹完了一首之后，转身侧目看他，见他醒过来，便欣喜地上前，“奥德里奇，你醒了！”</p>

奥德里奇注视着路易斯，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路易斯。”</p>

“你终于认得我了。”路易斯见奥德里奇终于神智清醒，认出了他，心中高兴。</p>

“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呢？”奥德里奇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了很久之前，他们第一次相识的情景。</p>

路易斯第一次为他弹琴，他恍然想起，但在很多年前，他就听过路易斯的琴声。</p>

那个穿着校服，善良单纯的少年，他记起来，路易斯在大学主修的是音乐，尤其擅于弹钢琴。</p>

“奥德里奇，你突然晕倒，把我都吓到了。”路易斯忍不住问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p>

面对路易斯的疑问，奥德里奇却紧抿着唇，他不愿回答。</p>

“奥德里奇，你不告诉我，我没办法帮你。”路易斯抓住他的手腕，柔和而坚定地望着他说道。</p>

奥德里奇移开了目光，他在逃避。</p>

路易斯无法勉强他，心中深感无奈。</p>

奥德里奇虽然醒了过来，但他却依旧躲在房间里，除了路易斯之外，他不见任何人，也不和任何人沟通。</p>

“先生，再这样下去不行。”安妮担忧道，“外面的流言沸沸扬扬，主人一直不露面，已经引起了不少的猜测，这样下去，主人的州长还当得成吗？”</p>

安妮比任何人都知道奥德里奇之前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他实在担心奥德里奇会失去辛苦赢得的位置。</p>

路易斯神色冷峻，目光深沉，“我会想办法的。”</p>

夜晚，奥德里奇躺在床上。</p>

路易斯将准备好的糖水，插上吸管，端到了他的面前，“喝点水吧，你的身体需要补充水分。”</p>

奥德里奇盯着他，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p>

“奥德里奇，你知道我留在你身边，不是为了像照顾病人一样照顾你，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你也是。”路易斯放下水，缓缓道。</p>

奥德里奇那双墨绿色的眼眸泛起波澜，长长的睫毛如同蜻蜓翅膀微微扇动。</p>

“十年前，你救下我的时候，告诉过我，只有弱者才会因无法改变的过去而沉湎悲痛，强者只会专注于创造未来。”路易斯道，“我想我们都认同，在我们之间不存在弱者。奥德里奇，我对你的尊敬，不是因为你是我的老板，也不是出于你的财富和权势，我欣赏的仅仅只是你本身而已，就像你欣赏这个如同机器人的我一样。”</p>

路易斯的话，就像一记重锤，敲打在奥德里奇的心中，引起震颤。</p>

“奥德里奇，让我帮你。”</p>

路易斯那恬静温柔的目光，仿佛一缕微光照射进了他黑暗的世界，打破了他早已结成厚厚坚冰的心房。</p>

奥德里奇的嘴唇嗡动张合，吐露出深埋心底多年的往事。</p>

贝莉夫人是红灯街的一个妓女，年轻时美貌倾城，客人趋之若鹜，奥德里奇的出生是个意外。</p>

他并没有父亲，贝莉夫人接过的客人太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她仍选择生下这个孩子。</p>

从这一点上来看，她是一个好母亲。但由于她的职业，奥德里奇童年的生活环境混乱不堪，全然被暴力和情色充斥着，他的性格也更偏阴郁。</p>

唯一庆幸的是，他的母亲贝莉夫人对他极其疼爱，这种爱在岁月的洗礼下深深扎根于奥德里奇的心底，逐渐变得成一种痴迷的畸恋。</p>

他厌恶着母亲的那些客人，当贝莉夫人年华渐逝，寻到了一个风月场的男人托付终身，也就是奥德里奇的继父。</p>

奥德里奇对他极其憎恨，不单因为他抢走了母亲，而且因为他看着自己时那种贪婪又恶心的觊觎眼神。</p>

那是一个炙热的午后，闷的令人透不过气来。</p>

奥德里奇独自一人在家，遭遇了此生最大的一场噩梦，也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p>

母亲替他作证，他因自卫杀人而免于获罪。</p>

但这次却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黑暗和邪恶，难以抑制的杀意翻腾涌动。</p>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变得顺理成章。</p>

他杀的第二个人是母亲的客人，在他离开的时候，奥德里奇悄悄尾随，在一个僻静的转角处，从后偷袭，一棍子砸晕了他，然后握着棒球棍，不断地砸下去，在过程中，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p>

这种感觉一旦经历过就很难戒掉，奥德里奇开始迷恋这种感觉，然而他并不是永远都那么幸运，一次次的杀人终于引起了警方注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