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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伙伴,那是拥有方便行动的简练寸头,久经训练的健壮身体,不怒自威的神态,光是站在他身边就会给人一种安全感的生物。</p>
因此,融不染看向他身边的另一个人,没多少好气地说道:“你怎么跟来了。”</p>
“我可是你的好伙伴,好哥哥,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很奇怪吗?而且庆禊结束了也好几天了,我都在家里憋坏了,当然要出来溜达溜达。”</p>
这个自称伙伴的人,拥有着和融不染相仿的,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身体,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虽然用绳子束了起来,但也明显不方便修炼和狩猎的长发,脸上挂着毫无威慑力且莫名其妙的笑容......便组成了这位在融不染心里打上了虚假名号的伙伴,通愁。</p>
相比于村长丁奎来说,通愁和他的差别还有诸多,例如即使在寒风天,丁奎也穿的很少敢于把魁梧的肌肉暴露在外,而通愁包裹的却比融不染还要严实,一点也体现不出村民的淳朴自然之风;再例如丁奎即使心情低落悲从中来,来到河边之后,神情也顿时肃然起来——</p>
而这个比融不染大上两岁的男孩,让融不染想不明白他在高兴些什么,总之这一路上,他都活蹦乱跳的,就算是到了这里,通愁也仍旧春风满面,现在更是向岸边跑去,蹲下身伸出手随意的在河水里捣划了两下,然后冷嘶一声道:“好凉啊~”</p>
全然没有一丝像丁奎那样对神灵崇仰的精神。</p>
这也算是巧了,因为融不染也是如此。</p>
不过相比于通愁的年幼无知,融不染最开始那种对于未知的敬畏,已经随着多次会晤了祸蜚的“外在”而洗刷不见。</p>
他将背上的箩筐放在脚边,轻声对丁奎说道:“丁奎伯伯,可以开始了。”</p>
丁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失了神一般,也将自己背上那更大一号的箩筐放到地上,点了点头。</p>
融不染找到丁奎的时候,丁奎正在自家的门口逗孩子们玩,融不染简洁明了地说明了自己替代融无华来的目的,顺带将自己要去采叶子的事儿,作为惊喜奖掺在其中。</p>
丁奎不愧是人们的好村长,在这件事儿上没有丝毫的不乐意,两人一拍即合,也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加上密林中也并没见到什么凶猛的野兽,唯一的出乎意料就是当时听了两人对话,产生兴趣而跟来的通愁,这一路上来倒是也没给二人添什么麻烦,可以说是相当的顺利了。</p>
可到了这里,气氛也理所当然的陷入了诡异的焦灼中。</p>
融不染见丁奎六神无主,说完话后就半天没有反应的样子,心里叹息一声,思索了片刻说道:“丁雅伯伯也许只是失踪了呢?”</p>
“不.......”丁奎闻声微微摇头,他沙哑地说道,“他一定是死了,他的心早就死了,他灵魂所寄宿的肉身也在昨天死了,我心有所感的时候,就去过他的家,去过他习惯去的地方.......”</p>
“他连遗体......都不愿意让我来安葬吗?”</p>
他说着说着,粗犷的脸上已是两行清泪。</p>
“不是这样的。”</p>
融不染心里一颤,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他是想着应该说些安慰的话语,可连一句简简单单节哀顺变都难以启齿。</p>
通愁多少看明白了状况,丁奎和融不染两人在村子里时只说了要来河边,却并未提及究竟是为了什么。</p>
他这才知道事情的由末,一时间也是不敢相信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去了,但他却是缓缓走了过来,有些怯懦地说道:“丁雅伯伯一定不是那么想的。”</p>
通愁的插嘴,让融不染瞬间想好了措辞,紧接着说道:“请丁奎伯伯把所有想对丁雅伯伯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不要在心里留下遗憾。”</p>
他双手十指交叉合握在一起,认真地说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我来处理,我们一定可以让丁雅伯伯安息的。”</p>
融不染坚定的话语令丁奎一愣,仿佛眸子深处都恢复了色彩般,顺其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于自己的反应很是奇怪,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在融不染身上,看到了那位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让他不由自主就想相信融不染的话语。</p>
这其实不是丁奎的错觉,而是因为融不染随身携带了原本属于丁雅的物品,那把与弥裘存在密切关联的玄钥。</p>
就像那把玄钥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丁雅一样,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它同样染上了丁雅的气息,再加上丁奎这个时候身心俱疲,反而加倍的增强了他的感应程度,种种条件齐全,这才给丁奎带来了这种“错觉”。这是常人皆有的却无法准确把握的知觉,当然,想要真正将它化为自己的能力,就需要莫大的机缘和努力了。</p>
丁奎揉了揉眼睛,他感觉自己像是看见了丁雅刚来村子的模样,那时两人其实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大,丁奎没有兄弟姐妹,却很想逞当大哥的威风,而丁雅那个时候的一声哥,算是开启了丁奎到现在也自认为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p>
无数的记忆涌泉般不断浮现,令这个大男人跪在地上痛哭起来。</p>
而另一方面,融不染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视觉完全陷入一片白亮的黑暗之中。他其实也并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丁雅得到安息,人是怎么死的,他心里明镜的,他其实本该好好地问一问融无华,在融无华身为巫女的这段时间里,这种事情她做得多了,但他没有。</p>
这其实是融不染这个人性格上的缺陷。</p>
他做什么事情,都习惯靠自己摸索着来,不是他的心里没有问题,而是他有大问题,在别人不主动告诉他的情况下,他可能走投无路到把自己玩死掉,都不会吱出半个声来。</p>
不过融不染这几天也算是总结出了一个道理来——</p>
祸蜚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p>
“聆听万物的智慧之角,洞悉寰宇的圣者之眸,雷电追随您的步伐,水墨为您长驱直入,您是太古灾厄的战鼓......”</p>
融不染在心里虔诚诵念完与神灵构起连接的话语以后,神经一阵刺痛。</p>
他没有在意,而是自言自语般的用中文呢喃着:“斯人已逝,生者如斯......”</p>
融不染不是不会念一些给死者超度的经文,但这并不是他应该做的,他说这句话,只是本着对丁家兄弟转眼间天人永隔的惋惜,而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自己......</p>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在想些什么呢?杀了你之后,即使到现在我也并没有后悔,而且我还会让这个真相永远的掩藏下去,所以你恨我也是应该的。”</p>
这些话,只在融不染心中响起。</p>
“我也没有慈悲到可以理解你的程度,我无法认同你的所作所为,想必你在要杀我之前,多少也想到过自己被别人杀了的那一天,又或者,你早就做好了死去的准备,我们互不相欠,但我打心底希望,如果你真的尚有残魂的话,就听一听你哥哥对你的道别吧。”</p>
融不染没有注意到,身前那宽广的河床水面下光泽浮现,是一缕缕银白的闪电作祟。即使是身边睁着眼睛的两人,也并未能发现水下的异象。</p>
丁奎捂着脸,双手上满是眼泪,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眼泪全部流光一般。</p>
然而,这个男人并没有如同融不染想象的那般,有太多的痛苦要通过倾述发泄出来,他只是在那里大声的吼叫着,吼叫着。</p>
他不是不痛苦,只是在岁月的磨砺下,那些过去的温情已经成为了无需多言,也永远不会忘记的回忆。</p>
终于,那个男人止住了撕心裂肺的泣声。</p>
哽咽之余,竟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丁奎像是想起了有意思的事,苦中作乐地说道:“你以前不是经常说,说什么我没有出息,你一直是在让着我,不然我什么都赢不了你吗?”</p>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过去为父母守夜的时候,你说要跟我比谁活的时间长吗,你一定没有忘吧,你输了........你说如果是我赢了,那就去偷着乐吧,可是我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p>
“其实就算是我输了,我也会去偷偷乐的吧,这就是你那个时候说的,你输了所以你赢了?我现在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p>
通愁在一旁早已哭成了花,他看见丁奎的嘴角忽然溢出了鲜血,连忙伸手想去搀扶,却被丁奎伸手挡住了,通愁这才看到丁奎的手上也满是血迹。</p>
他的指甲将掌心嵌破,口中的血液虽然不是咬破嘴唇,却也比那要更严重。</p>
丁奎气血攻心,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液,他却对通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事情。</p>
通愁着急的想要帮长辈做些什么,他手足无措最后求助的目光,落在站在一旁始终静立不动的融不染身上,随后惊愕地睁大了眼睛。</p>
“小不染......”</p>
他看见融不染那本就蓬松的长发,此刻像是一条条长蛇盘直身体一般,违反自然规律般全部朝着天空漂浮而起,似是要向四面八方炸裂开来,如果用现代人的说法来形容,那融不染现在的发型就像美杜莎一样富有朝气蓬勃的张力。</p>
只是唯有一小束头发例外,仍然保持着黑长直的初心。</p>
通愁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因为那束头发上吊着个东西。</p>
那是......</p>
一只河龟?</p>
通愁傻掉了,心想这就是祭司家的孩子吗,融氏祀观也太神奇了吧!</p>
通愁继续观察着,他眯着眼,发现导致融不染如此的原因,应该不是那只河龟,而是缠绕在融不染头发上,脖子上,身子上,腿上的闪电,那闪电飘忽不定,在融不染全身各处若隐若现的。</p>
通愁为难住了。</p>
这是该找村长看看融不染身上的怪状,还是该找融不染安慰安慰村张伯伯啊?</p>
“......以前你向我提起你的故乡时,我就想着总有一天要带你回去,你说不回去也好,说那个地方无非是吃的东西多一些,而且多半也已经不在了,后来我才知道外界有多危险,还有你那奇怪的病。”</p>
丁奎继续梦呓着,像是全然没有发现融不染的变化。</p>
其实通愁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两人的身上,他并没有注意到融不染脚底的地面上,有断断续续的闪电延绵而出,并且汇聚到丁奎的身下。</p>
“我改变了带你回去的目标,心想在这之前一定要解决掉你的病,结果却害的你越病越重,以前你发病的时候,也经常会无视我,但都没有持续多久,我想你一定是战胜了那病很多次,但它战胜你,却只需要一次。”</p>
“你说如果我再强一些,是不是那时候手臂就不会断掉,你也能再一次战胜它?你知道我失去手臂的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p>
“对不起。”</p>
“是我无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太无能了,才会什么都改变不了。”</p>
“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心死了。”</p>
“如果我在那之后,能再多陪陪你,你是不是还有能够战胜那病的希望?”</p>
“我本来是想,其实就算你那病不好,也没有关系的,只要你别再跟着到安全区外打猎就好......”</p>
“对不起......”</p>
“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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