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悼念与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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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错的</p>

融氏和我一样</p>

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p>

是你自己的问题</p>

是你自己的问题</p>

你比不上祸蜚</p>

是你自己的问题’</p>

‘我是对的</p>

真融融没有去</p>

去庆禊是个假融融</p>

他和融氏没有任何关系</p>

那是祸蜚的恶趣味</p>

是你自己的问题</p>

你活得没有它久</p>

是因为你自己的问题’</p>

‘你会知道的</p>

你会知道的</p>

你会知道的’</p>

“呼……”</p>

沉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坐在椅子上的融不染，单手将笔记啪的一声合上了。</p>

这声音让如同从虚无中醒来的他，很快就回过了神，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p>

笔记中所有的内容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就像一场未尽兴的演出，从开始到结束，每个环节都有人催促，一再删减，还没能尽善尽美一样。</p>

无论是写的人还是读的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压力之中。</p>

当然，融不染也没有指望能从中获得更详细的信息，他总不能当面质问这本笔记当事人当时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也不可能要求那根笔自己写出当事人身上发生的具体事情。</p>

毕竟，你难道要让世界给你一份完美的答卷吗？</p>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p>

是咸的。</p>

即使不用仔细品尝，来自真实味觉的回馈也是如此的清晰——</p>

他用模糊的视野看着手中的笔记。</p>

“我杀的是个……”</p>

“人啊……”</p>

他静默地站立了几分钟，才抽了下鼻子将笔记放回到桌子上。</p>

谁想到就在这个过程中，融不染看见一张纸从笔记的夹缝中飘落出来。</p>

融不染捡起那张纸，学过俶真文的他能看出来，上面寥寥几句话大抵是用俶真文所写的，但他开动脑筋，也没有辨认出写的是什么。</p>

他看了眼桌上的缘龟，总觉得它看自己的样子里，充满了茫然的意味，仿佛它像是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迷惑。</p>

缘龟回了下头又转了回来，像是被叫来的快递工作者，拿不到雇主的信物，于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样。</p>

“只要我不许愿，你就不会离开吗？”融不染问道。</p>

他看见缘龟抬头看了他两秒，然后竟然人性化地点了点头。</p>

“这样啊……不过我还是没有想好要许下什么愿望。”</p>

他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再进入“缘界”，借用那自动翻译的功能。</p>

他表面像个没事人一样，实则脚步虚浮，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一清二楚，他的精神状态以及见底的元气，都不足以支撑他再次进入“缘界”。</p>

而且融氏祀观本就负责村中俶真文的传承，他打算回去以后好好学习一下。</p>

“这大概就是那只鸟带回来的信。”</p>

“是父母寄回来的？还是我没见过的‘祖父祖母’？”</p>

虽然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同样不是这个村子的原住民，但融不染依旧把融氏夫妇当成自己的父母。</p>

他将信纸好好收了起来，然后准备打开那两个盒子。</p>

至于那把因为丁雅的死亡成了无主之物的玄钥，直觉告诉融不染真正的秘密就藏在其中，但他暂且也只是打算把它带走。</p>

而这时，融不染已经看见了其中一个盒子中的物品，如他所料，是一本相比于笔记来说，要薄得多的书，看上去很陈旧了。</p>

他又打开了另一个木盒，在那里面……</p>

静静地躺着一束颜色鲜艳的红花。</p>

融不染离开了。</p>

离开之前，他将那只死去的鸟埋了起来，并带走了三样物品。</p>

此时大概还有两个小时黑日才能够落下，而这时，部分人家的烟囱中，已经升起了因开灶而产生的缕缕青烟。</p>

虽然少许村民醒来，但屋舍间的道路上也依旧只有融不染一人。</p>

他来时无声，去时自然也是轻飘飘的，只是来去的方向却还是完全相同的。</p>

融不染没有折返回起点，而是很快离开了村庄，向着远处的河流走了过去。</p>

半个时辰以后，融不染停步在河岸边。</p>

四天来了三遍，就算是平日里村民们打水捕鱼，也不及他这么频繁。</p>

虽然很大一部分都被自然漫到岸边的河水冲刷走了，但他还是能看见地上，自己残留下的几抹血迹。</p>

他一边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肚子，一边用脚踩在了松软的黑红泥土上，碾了几下，将血迹清理干净，然后沉默地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p>

它的源头在哪里，又会汇往何处？</p>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