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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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问题这时密密麻麻的侵蚀他的内心。</p>

“聆听万物的智慧之角，洞悉寰宇的圣者之眸，雷电追随您的步伐，水墨为您长驱直入，您是太古灾厄的战鼓。请在您忠实的仆民前展现您的神迹。”丁奎突然低声吟诵着咒文般的话语。</p>

有点耳熟，融不染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从父母那里听过这段话，好像也是祭祀的一部分。</p>

也许是丁奎看自己毫无经验，所以他才想着帮自己示范一下？</p>

以前的融不染并不明白这段话语意义何在，可现在他忽然有点懂了，这是在描述，描述守护他们的神灵有何特点，通过这样的祷语，能够让他们与神灵联结在一起。</p>

融不染回忆起前世搞研究时看过的一本小说，意识到这样的祷语与书上的描写何其相似。</p>

他心中的触动顿时难以平息，不是因为就要见到神灵了，而是现在眼前要履行的职责，与前世在某种意义上有所重合，如灵光一闪般唤醒了他心中沉睡的记忆。</p>

他在这种环境下，回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工作。</p>

他又随即想起了另一本小说，也低语道：“聆听万物的智慧之角，洞悉寰宇的圣者之眸，雷电追随您的步伐，水墨为您长驱直入，您是太古灾厄的战鼓。请展示您的神迹......神来！”</p>

轰隆隆。</p>

不知内心是喜悦还是激情彭拜的融不染呼吸一窒，耳边响起的声音令他差点维持不了原道呼吸法。</p>

轰隆隆，轰隆隆。</p>

河流中回荡起的雷鸣之声振聋发聩，也许这是神灵的心跳？</p>

融不染不清楚，但他知道神灵回应了他们的祈祷。</p>

紧接着，他看见河流翻腾，卷起白色泡沫的瞬间，无数浪花中有一条缝隙衍化出来，这条缝隙向两侧拉宽，最后呈现出的景象就像用刀切了豆腐块一样，两侧河流依旧翻腾，但中间却是一分为二，多出了没有水的颇深大峡谷。</p>

峡谷中怪石林立，这些原本在河流中的高耸怪石此时如同盘旋向下的阶梯，一块比一块矮一点。</p>

这就是神迹？</p>

融不染倒没有腹诽，只是觉得这神迹是否有点简单。而对于河边的两人来说，这的确不是人力能及之事。</p>

丁奎依旧跪在那里，他不再发出一言，并且内心在忏悔。</p>

雷轰声停了下来，虽然还有水浪声夹杂着呜呜哀鸣的风声，但融不染还是觉得四周安静的可怕。</p>

他摸了摸随风飘散的乌黑长发，想随便找个细绳把它扎起来。他想起以前为了工作，也留过这种比少女还青春活力的长发，所以也知道这种长发打理起来要多麻烦。他大概有一周没有收拾头发了，摸起来倒是不觉得油腻。</p>

再次想起工作，融不染算是缓了口气，呼吸越发悠长自然，如果把庆禊当成工作，那现在甲方与乙方岂不是天作之合般美好？</p>

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都自有天意，不需旁人多言，遵从着内心的指示与神灵的指引，他便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p>

融不染踩在湿润的泥土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他小步从丁奎身边走过，没有理会这个身心升华的男人。</p>

就如泛婆婆最后所说的那样，接下来的路就要他一个人走了。</p>

融不染小心翼翼踩在离开岸边的第一块高石上，没想到脚下一滑，石头上面满是细腻的水痕。他连忙稳住下盘，后脚也跟上，一口气在石头上站稳。</p>

脚踏实地的感觉不仅没能让他安心，反而让他本缓和下来的精神再度紧绷起来。</p>

脚下这水间的峡谷往下瞅去昏暗且深邃，一眼望不到底。好在石头表面虽然嶙峋不平，但胜在面积够大，不至于因为脚下一个踉跄就生得险象。不过万一真的坠落下去，也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就是了。</p>

大部分人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时都是不胜高处的，站得高会害怕是人之常情。融不染万分谨慎起来，在拿捏不稳的情况下绝不轻举妄动，他在往矮半分的相邻怪石上迈步时，已经做好了一踩空就拼命往两侧水壁中跳的准备。但略一思考，就觉得水流如此湍急，大抵也是要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p>

种种凄惨的死状浮现脑中以后，最后留下来的，却是一个小女孩身体蜷缩蹲在怪石上，埋着头肩膀一颤颤地哽咽，最后却仍然站起身，向着下一块石头迈步的画面。</p>

“......”</p>

原本还像铁块般沉重的双脚这时轻快了起来，虽然不能像羽毛般自由自在，但已然像抹了蜜一样，融不染宛如行走前世的楼梯，一脚刚落在石头上，另一只脚就向下一块迈去，连蹦带跳的往谷底奔去。这条河流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迎着越来越重的潮湿气息，他来到了水谷的最底层，两侧反物理的水壁依然平整，不过在这里，融不染总算见到了活物。</p>

因为这部分空间的河水被伟力分开，数条他叫不上名字的活鱼在地上挣扎打滚。</p>

在这种深渊中，还能看到其他生命吗？</p>

或许是觉得同病相怜吧，融不染蹲在地上，吃力地抱起大鱼一条又一条送回到水壁当中。</p>

他的巫服被打湿，沾满水的双手在颤抖，无论是他还是那些鱼儿都用力过猛了啊。</p>

这就是生命的力量。</p>

融不染自嘲着。</p>

和那位神灵相比也太过渺茫了吧。</p>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转头看向面前处于水底的巨大洞穴。从这宛如前往异域的通道里，他感受到了极为浓烈的生命气息，像有一只黑暗中的睛在注视自己。</p>

他抬起头，视线被盘旋林立的怪石所遮挡，天空被四分五裂成数个渺小的白斑块，能透射进来的光只有一小部分。</p>

而眼前的洞穴更是连光都穿不过去，像是用一块黑布作为门帘。</p>

见多识广在这种时候没有什么用处，他情感中不免裹挟上了与世隔绝的孤独。</p>

距离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吗？</p>

融不染面色平静的感叹着，他很想给自己充裕的时间对此客观评价一下，但身子已经先行冲进了洞穴，连同他的思想一同被黑暗所吞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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