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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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师傅您快别说，师傅要知道我在外头跟人打架也得狠狠批我顿。”</p>

“想不到渺空师祖也是性情中人。”铁师傅满脸向往：“师叔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当年多少人妄图拜在渺空大师门下，皆被拒，他以八十几岁高龄圆寂却只得你一个入室弟子，我师傅当年为让渺空大师指点两招，曾自断双臂在安观寺跪足三日，方得渺空大师接见。多不容易啊，你这身份太招人眼红，师叔，我太羡慕。”</p>

“看来你师傅不够狠，若像我一样双亲皆逝，肯定我师傅就心软了。”江一流随意夹筷菜放入嘴中，自嘲道。</p>

气氛有些凝重，铁师傅咂咂嘴，尴尬看房梁。</p>

秋云赶紧接话：“一流，别说不开心的事儿，现在有我们。”</p>

微眀从碗里抛出双眼睛：“众生皆苦，不独你一人坎坷，不用常把悲惨身世挂嘴边，好男儿顶天立地，不靠同情博爱。”</p>

要不是秋云姐叮嘱过，江一流立刻就要抓她起来抡圈。</p>

微眀毫不畏惧江一流的怒目，脆生生道：“说的你羞愧，就拿红眼睛瞪我，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你倒是反驳反驳。”</p>

“你话说的没错，微眀。”秋云插话道：“但你说的不是一流，他并没有靠身世讨我们欢心，我们喜欢的是他的为人。”掉转头对微眀：“你也一样，若品质不好，身世再苦也没人喜欢。但我知道，你是坦白的好孩子。”笑着对一流道：“要不要陪铁师傅喝点酒，我帮你滤盅？”</p>

一流眼睛泛着光，摇摇头，笑道：“姐，我吃菜不喝酒。”</p>

秋月和张枫为他夹菜：“来，快吃，给你多夹点。”</p>

微眀见众人都去哄江一流，小鼻子哼哼，却不想再低头碗里多块亮晶晶的红糖糍粑，迎上秋云笑意盈盈的眼睛。她轻声细语道：“仔细别把牙磕掉。”微眀示威般咬下大口：“才不会，我的牙可利。”</p>

明明看他嚼也不嚼就顺吞下去，喉咙处滑过道小山丘，表情凝重的把满满杯中水喝，倔强模样惹人好笑。</p>

铁师傅暗中靠近江一流，小声道：“师叔，改天来我武馆，传授两招。”</p>

江一流知道秋云的心思，便道：“可以是可以，但铁师傅，我真不想听您叫我师叔。”</p>

“这是为啥吗？”铁师傅皱眉：“尊敬你老人家不好？”</p>

“我多大年纪，就成老人家，以后咋讨媳妇。”</p>

“那是尊称。”铁师傅连忙解释，抬伤臂置于桌面上，叹息道：“您也给我点面子呗，若让人知道我的手臂是年轻小子给弄伤的多丢份儿啊，但您是我师叔就不一样，别人会想您年纪轻轻定是深藏不漏，我栽了也是情理之中，不至于脸丢的那么惨。”</p>

感情是这个原因。</p>

“行吧行吧。”都说到这份上，江一流再也不好拒绝。</p>

“好嘞。”铁师傅喜笑颜开，对着铁凝霜板起脸，严肃道：“还不叫二师公。”</p>

铁凝霜提过他爹的酒壶为自己掺满杯，手执酒杯朝江一流恭敬道：“二师公。”</p>

她一声二师公差点没让江一流把头磕破，暗恨自己搬石头砸脚，只能苦着脸应下铁凝霜的敬酒，狠狠干掉杯中水。</p>

散席后，铁氏父女二人将秋云等送至城门，铁师傅一再提醒江一流约定，直到马车消失在夜色中。</p>

几人回到家中洗漱完毕就寝。</p>

微眀与秋云一室，秋云单独为他在旁置放张小竹床。</p>

半夜，秋云迷迷糊糊醒来，透窗见外头漆黑，耳听微眀轻轻呼气声，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遂披衣推门到院中透气。</p>

夜一如既往的静谧，望天边一轮弦月，浅浅清辉刚够盛满双眸，秋云眨眨眼，那光便滚落至不远坡脊处，恰恰停在某个朦胧影子脚边。</p>

他迎月而站，却陷在黑暗中。</p>

秋云知道那是谁，夜色中，看不清面目，也知道他在牵挂谁。</p>

也不知过了多久，梨花飞转擦过秋云鼻尖，她闻到股花香，忽觉有些凉意。</p>

影子还立在坡上，院中已无人踪。</p>

侯逢道不知道荀先生何时到来，他的身手悄无声息，像突然从月驾来。</p>

“微眀，他可还好？”荀先生与候逢道并肩而立。</p>

“还能活着就不错。”候逢道回身朝宅中走去，声音听不出感情：“走吧，正事要紧。”</p>

依然隔着张案几，主人未奉茶，客人不嫌弃，未点烛，就着缕微光，彼此神色模糊，隐下许多心事。</p>

“鹿君差我问问先生，冰冻三尺该如何破？”荀先生的声音有些干涩。</p>

“为何要破？”候逢道反问。</p>

“不能由我用之人为何不破。”</p>

“哈。”候逢道轻笑：“我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