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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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不清的巷中，他冰棱的鼻尖慢慢朝她抵近，鹰隼样的眼睛发出阴冷的光。</p>

“我是不是同你说过。”他额头抵过，慢慢欺近，直到秋云无法直视，咬牙侧开头，他道：“当心你这张喜形于色的脸。”</p>

“侯大人，我不知怎地得罪你，为何处处与我为难？”</p>

侯逢道的热气喷在她颈内，像火苗扫过。</p>

“我的小姑娘，你怕什么。”他放开盛人气势，头靠石壁，望向上方薄窄的一线天空：“人人都夸我上善若水，仁言利博。为何，你个小姑娘总用怯懦害怕的神情看我，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这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在泄露秘密，我们彼此的秘密。”他将眼睛坠下：“你说你，为何缕教不改。”</p>

“侯大人。”</p>

“叫我，侯二叔。”</p>

“侯二。”忍无可忍无须再忍。</p>

她立刻便尝到忤逆的后果。</p>

像蛇样的手掌缠上她的脖子，慢慢用力收紧，喉中空气随他掌心的力道一起被源源抽走。</p>

“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我命虽贱，逼急了，伏尸一人，必以命戗破你虚伪的面皮。”</p>

秋云觉得天越来越远，头越来越沉，眼前浮灯若现，似斯人星眸。</p>

喉间束缚的掌松开，大股空气拼命抽入腹中，秋云觉得这种死去活来的感觉太容易让人失控，自持冷静的她，只想安身立命的她，再也忍不下了。</p>

“你真的有鬼。”转着施力后的手，仿佛受伤的是自己：“恐怕民汉村百年也出不了一个你这样的女子。早就该杀了你。”</p>

“也是出不了你这样的一个男子。”秋云用手抚脖，左右晃动：“你不能杀我，我看出来，你杀不了我。在朝为官，泼天富贵荣华，却将父母兄长置于乡间，韬光养晦到极致的人，怎会容自己的计划中，出现一点纰漏。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那必是极隐蔽的一件事，一件不能节外生枝的事。”</p>

侯逢道笑了，发自肺腑的笑：“杀不了你？我现在杀了你若何。”</p>

秋云随他笑：“不若何，家长长辈已知去向。”</p>

“那改日呢。”</p>

“我已与友人相约年后十五在某地见面，我必留下痕迹，让他知晓。”</p>

“我偏要呢？”</p>

“大人，大可一试。”</p>

“是七夕那小子？”</p>

“若来去自由，何须以面具示人，大人，您看我说的对吗？”如不是巷内狭窄，她必朝他恭敬施礼。</p>

“杀不了你，我可以要了你。”他语带轻佻，手移至她纤腰处，缠绕其上的褥带：“年纪已到，该许人了丫头。”</p>

“名节亦可作刀，大人请自重。”秋云厌恶他的手，如跗骨之蛆。</p>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慧极必伤。”他手上用力，将身子欺近。</p>

“那大人又知不知道。”秋云团起两臂隔开他伟岸身躯：“盈满则亏。”慢慢松开手，好像有个念头在提醒自己，谁认真谁便输了。</p>

侯逢道沉默，思绪去了很远的地方，回想起她第一次拦车，如暴雨中仓皇无助的一只小雀，他不过想施恩助名，听她开口疑心有诈，又在七夕灯会无意间用她躲过仇家眼线，他口口相传的美名，如精美瓷器白璧无瑕的名声，竟在她眼中出现了一道裂痕，她好像什么都已看透了。</p>

“滚吧。”片刻后他启唇道，声音好像从胸腔内憋来。</p>

“等等……”他冷冰冰的看着她，眼里浮现出杀机。</p>

原本背对二人的男子，转过头，手放在腰间。</p>

“这是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最后一次。我只和听话的活人或者闭嘴的死人打交道。”</p>

“我必为大人宣扬美名。”秋云说的认真，说完已无心观他脸色。</p>

推开巷口的守卫，拔腿便跑。</p>

其中一人尾随她而去，另一人拱手道：“大人，如此放她去？”</p>

“由她去吧，若是二皇子的人，不该是此等态度。色无，智倒是有点，不足为惧，此番在于拢名，不可多生事端”侯逢道笑笑，手指摩挲，衣料粗糙，与她温软脸颊相较简直割手：“当个耍子倒是不错。”又厉声转问道：“荀先生来了吗？”</p>

“未闻。”</p>

他望向秋云远去之路，若有所思道：“便是今日最好的事儿。”</p>

秋云拔腿跑回店中，坐在柜台后大口喘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