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仉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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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找同事借了两千块钱，然后迅速冲到便利店买了食物和水，以及一把不锈钢菜刀和一条烟。</p>

从路线图上看不出亡山究竟有多远，所以江尘生必须准备足够的食物和水，以确保自己拥有充沛的体力走完这段旅程。</p>

虽然他现在还算冷静，但他知道，有一些情绪，是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发酵的，所以他提前为自己准备了可以用来舒缓情绪的巧克力和香烟。</p>

至于那把菜刀，则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p>

直到他拎着这些东西来到地下停车场，才发现自己的车也被人换了。</p>

原本停在52号停车位上的那辆A4，变成了一辆灰绿色的老式越野车。</p>

车门没锁，钥匙就放在主驾驶座上。</p>

江尘生检查了一下车况，车子虽然旧了点，但各方面性能都没问题，油箱是满的，后备箱里还额外准备了一提97号汽油。</p>

在确认车子没有问题之后，江尘生没有过多的犹豫，立即发动起车子，正式踏上了前往亡山的旅途。</p>

离开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江尘生特意看了一眼手机，当时的时间是差五分钟下午三点整。</p>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半，车子才驶入这条荒废已久的山间公路。</p>

途中，江尘生曾试图在卫星地图上查询亡山的相关信息，可不管他怎么查，得到的结果都是“查无此地”，连同通往亡山的这条公路，也无法在卫星地图上显示出来。</p>

为了将车子开进这条公路，江尘生在一座临山小镇里绕了好几个大圈，他完全是按照路线图上标注的路线走的，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他足足在小镇里消耗了一个小时以后，才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一直在兜圈子。</p>

也就在他以为路线图出了问题的时候，这条满覆尘土的旧公路赫然出现了眼前。</p>

路口位于两座土山的山坳中间，江尘生反复回忆自己之前有没有路过山坳，却发现记忆非常模糊，总觉得好像见过这个山坳，但又极不确定，就好像刚才绕路的那一个小时，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当人从梦中惊醒，便再也记不清梦里的内容。</p>

望着这条直通幽暗的山路，江尘生稍微犹豫了几秒钟，但最终还是将车开了进去。</p>

刚把车子开上这条路的时候，后视镜里还能看到从镇上照来的灯光，可随着越走越深，除了被远光灯照亮的路面，周围就只剩下如临深渊般的黑暗。</p>

黑暗中，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惊扰着江尘生的神经，原本被他压抑下去的焦虑情绪也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发酵，强烈的焦躁感甚至让江尘生有一种双耳被人揪着的感觉，耳根完全无法放松下来，他只能不断地抽烟，妄图以此来让自己保持镇静。</p>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路上起了雾，刚开始雾气很淡，但随着时间推移，雾变得越来越浓，到现在，就连远光灯都无法照穿雾层，视线越过前车窗，只能看到两片被光照亮的白障。</p>

江尘生看不清路况，只能一边将车速放慢，一边小心聆听着窗外的动静。</p>

大约十分钟前，车顶上曾传来一声微弱的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趴在了上面，但由于那声音太过微弱，江尘生也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p>

车子就这么徐徐前行着，在走了一段时间的坦路之后，江尘生感觉到前方出现了坡度，车子开始缓慢爬坡。</p>

可能是因为海拔逐步升高的缘故，雾气又渐渐转淡，借着穿透雾气的灯光，江尘生隐约看到，在雾气深处，立着一个硕大的黑影。</p>

等雾气变得足够淡的时候，车子也来到了黑影跟前，那是一座黑色的铁门，高达五米，宽八米左右，门板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镶了两把粗重的门环，在门轴左侧还挂着一块古旧的木匾，上刻四个字：云仙山庄。</p>

看笔迹，这四个字和包裹上的那两行毛笔字，应该出自同一个人之手。</p>

吱——哟——</p>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长音，铁门被推开一道两尺宽的缝隙。</p>

推门的是个身穿白色唐装的年轻人，此时他正通过门缝，朝江尘生这边张望。</p>

说他是个年轻人，似乎也不太准确，他那张脸上确实找不到一丝皱纹，但那双眼睛里却充满了沧桑和老辣，怎么看都不像是年轻人该有的目光。</p>

江尘生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心中不由暗暗吃惊。</p>

这个人乍一看好像很瘦，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那件算不上厚实的唐装下，隐隐显现出刀劈斧琢般的肌肉轮廓，他的每一次举手投足，也仿佛都蕴藏着极其雄浑的暗劲。</p>

另外，这家伙身上还散发着一股相当暴戾的气势，这股气势甚至让江尘生产生了错觉，仿佛此时出现在铁门后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头匍匐在地的恶虎，随时都有可能暴起伤人。</p>

在江尘生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将门缝扩展到了足够车子通行的宽度。</p>

眼下江尘生有些犹豫。</p>

到底该不该进去？</p>

谁也不知道门的另一侧有什么，但那一侧十有八九是龙潭虎穴，能进得去，未必能出得来。</p>

心里一面这么盘算着，江尘生将车窗摇下一道缝隙，冲外面的人吆一声：“是谁约我来的，让他出来见我。”，说话时，江尘生的右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p>

江尘生不奢望那个约见他的人能够现身，只是想看看，门前的人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他，这个人的态度，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预示铁门另一侧是凶是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