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汤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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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知道的多活不长……”</p>

“你知道我是二姑娘，你认识我。”</p>

“额……我不管你是几姑娘，你以后若再敢不老实，莫说是你，便是你伺候的那个老太婆，我也能把她头拧下来。”</p>

放肆。</p>

也不撒泡尿照照。</p>

这里是相府，岂容外人在此撒野。</p>

上狗头铡。</p>

相遂宁伸手就往他脸上抓。</p>

红衣人后退一步往回跑。</p>

相遂宁提了祖母新赏的降龙木跟在后面：“你别跑，来人啊抓贼。”</p>

红衣人没想到相遂宁能追出来，相府的门风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彪悍？</p>

一直追了半个相府，相遂宁才把红衣人堵住。</p>

那里是汤小娘的卧房。</p>

“粉墙花影自重重，帘卷残荷水殿风，抱琴弹向月明中。香袅金猊动，人在蓬莱第几宫。”汤小娘着粉色绣白牡丹襦裙，摇着手里的帕子，正在唱《玉簪》记给相大英听。</p>

对不起打扰了。</p>

红衣人只想着甩开相遂宁，也顾不得许多，推门就爬进去。</p>

相大英一愣：“他是谁？这是个——什么东西——”</p>

红衣人没有五官，相大英乍一看不习惯，再一看还不如乍一看。</p>

“妹夫——”</p>

“为何要装神弄鬼？”相大英抬手摘下了红衣人的面罩。</p>

红衣人眼角米粒大小的黑痣跳了出来。</p>

果然是他。</p>

在相遂宁所见过的人里，只有汤五身上才长有很多黑痣，大的如铜钱，小的如薏米，像在墨池里打了几个滚儿。</p>

还记得那一年祖母寿辰，也是这个汤五带了戏班子进府，跪着领赏钱的时候，相遂宁还盯着他眼角的黑痣看。</p>

还记得那一年因为汤五进府，相大英一气之下灭了个瓷器。</p>

“汤五，我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相大英没了听小曲儿的心思，：“你怎么又出来了？”</p>

汤五煞白的面罩丢在地上，上头还有红色的粘液在流淌。</p>

相大英似乎不喜欢这个汤五。</p>

相遂宁记得，汤五是汤小娘的哥哥。</p>

据说是唯一的哥哥。</p>

很多人不记得他的大名，或许他也没大名，不过也不重要了。</p>

汤五或是汤六汤七，汤圆卷子，对相府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p>

印象里这十几年里，他来过相府一两回，多半偷偷摸摸的，跟个贼似的。</p>

他本是三姑娘相嫣的舅舅，以往相遂宁也会按规矩称他一声“汤舅舅”，后来相嫣不愿意，说相遂宁尽捡便宜，别人的舅舅她也要沾光，从那以后，相遂宁便不能再叫舅舅了，当然，此去经年，也没再见过汤五。</p>

几年没见汤五个子还是没长，相府的花都黄了两三茬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