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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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么多。”欧明宠溺地夸她，手指却不小心翻到了欣雨很久前更新的说说，她说，“你认真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好丑。”文字下面是一张哭泣的卡通配图。</p>

“欣雨？”欧明一边删除浏览记录，一边问她，“你还会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吗？”</p>

“不会。”她抬起头，把纷乱的发丝细心地拢到耳后，“不是说不能爱得太满嘛。”女孩眉眼带着笑意，说起“不会”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干脆而决绝，就像说着“明天天气晴”一样地自然。</p>

那是她上一段失败的爱情留下的唯一收获吧，现在变成她自我保护的盔甲，包裹起她的心，也拒绝了别人去靠近。</p>

其实欧明早就知道答案。何苦又要听她多重复一遍呢？他曾经也壮烈地想过，即使她永远不会喜欢自己，他也要温暖地融化她的伤口，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爱。</p>

在站在道德制高点、渴求欣雨全心全意爱他的同时，欧明也一遍遍问自己，自己又有多喜欢眼前的这个姑娘呢？如果自己真的喜欢她，是不是就不会在乎得到多少而只是无私地付出了？他知道，所有这些藏在阴影下的秘密和疑问，终有一天会被赤裸地暴露在阳光下。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天何时会来。</p>

在一个炎热的下午，欣雨来找欧明，他们站在楼层的阴影里，计划要不要去看电影。然后就看见远处一个身影慢慢走过来。而在那个影子注意到他们之前，欣雨突然挣脱掉欧明握紧的手，转身朝后跑去。</p>

那是欣雨的前男友。欧明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p>

欣雨跑出去很远，一点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欧明追上去，试图抱住她，可是她挣扎着，继续向远处跑去。欧明看到她站在马路上，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p>

他冲上去，关上欣雨已经打开的车门，然后伸出手去拉她的胳膊，可是欣雨激烈地挣扎着，甩开了他的手。</p>

欧明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姑娘，感觉胸膛里升腾起一团燥热凶猛的火焰，“为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失控着，“你们只是碰巧遇到，他只是朝你走过来！而已！”</p>

“对不起，我只是不习惯。”</p>

他们站在炎热的马路上，静静地看着彼此。呼啸的车辆来来往往，扬起的风尘海浪一样扑打在身上。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欣雨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注视欧明。</p>

其实欧明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了某些现实。20岁之后的恋爱，谁不是带着一点值得感慨的故事做不到白纸一张。虽然向往着全心全意的极致爱情，但如果一开始自己都做不到，那就也不要期待别人能恰如其分。</p>

他已经以为自己能够接受某些不完美，接受某些不纯粹，可是他看着欣雨失控逃跑的样子，终于感觉到有些东西坍塌了。在炽烈的阳光下，碎裂、融化、然后蒸发消失在虚空之中。</p>

大概过了很久很久，可能都有几个世纪那么久，欣雨慢慢地蹲下去。她低声地抽泣着，“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自己都以为我要忘记他了。”</p>

那个说自己性子冷淡，说自己绝不会因为爱情哭泣的女生，就那样蹲在马路上，任眼泪一颗颗掉落在路面，变成层层叠叠的深色圆点。</p>

欧明看着她哭泣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心疼。他蹲到她身边，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这一次她没有甩开他的手。</p>

“其实我们都没必要勉强自己。”他听见自己说。</p>

从没有这样一个时刻，他们之间的拥抱如此踏实而亲近。</p>

他们都清楚他们之间自始至终缺失的是什么。唯一确定的事实是，一个人一旦体验过日子里有人温暖陪伴的充实，便很难再回归到孤单的孤独之中。但感情不是你来我往的补空游戏，一个人的离开并不能靠另一个人来填满。</p>

而至于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接受勉强和不那么纯粹的感情，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就像说自己旋转时能留住所有的美好一样，只是这场电影里，陀螺说过的最无能为力的谎。</p>

我们都是平凡的人，平凡到只有在真正倾心的人面前才心甘情愿地暴露软弱和奉献无私。这终将是学聪明以后的单纯。欧明不愿在这样明媚的阳光里，早早丢失了爱情的真谛。</p>

在这样暑夏馨怡的一天，欧明挥着手和欣雨道别。他转过身望向蔚蓝的天空，闭起眼，迷失在耀眼的阳光里、更辉煌明亮的所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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