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 杨老爷子给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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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富贵送走了老娘，听见屋里婆娘孩子的哭声又是心疼又是烦闷。他进屋接过孩子道：“大妞二妞你们出去耍会儿，就在外头别乱跑，让你们娘先睡会儿。”</p>

先前煮的糙米粥跟黑菜窝窝还剩了点，他瞎对付点就是了，可婆娘刚生了孩子，总得吃点好的补补身子。</p>

杨富贵看着怀里的女儿，孩子正睁着双眼珠咕噜咕噜转，看看四周又看着他，仿佛能看出来门道似的。</p>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哪怕心里再失望对孩子也总是爱惜的，总算是又换上了一张笑脸。</p>

两个小姑娘用衣摆抹了眼泪鼻涕，牵着手从门框跨了出去。</p>

等她们离开后，杨富贵在柜子里摸了一阵，朝孙婆子欠身感激道：“孙婶儿，眼下家里走不开，等我哪天空了去看看您，今儿个就不再麻烦您了。这天也忒热，我送您回去，您到家好好歇个觉。”</p>

眼下正是六月中，最是热的时候，孙婆子早先就打算走的，这耽搁了一会也不早了，家里孩子们估摸着等自己吃饭呢。虽说才在这吃了没一会，可心里可怜他们家，统共也没吃几口。</p>

又叮嘱了张氏两句，孙婆子便起身要回了，口中再三的说着让杨富贵好好照顾婆娘孩子，不用送她。</p>

杨富贵哪会听，他把孩子放炕上让张氏搂着，赶紧追了出去，硬是塞了接生钱给孙婶子。一小块儿红布包着，里面放了六个铜钱，也算不少了！</p>

张氏这时才有空细细打量刚生下的孩子，她看着襁褓里的一小团边哭泣边说：“三妞，你咋不是个男娃呀，你要是男娃多好啊。你奶她太不是物了，就是看娘好欺负，见天的作贱我。娘傻乎乎的信了她，这几年你爹给我存的月钱都被她骗了去，如今家里连根多余的线都没有，你可咋办呐……”</p>

也许是血脉相连，杨青青看着眼前这个渐渐睡着了的女人，心里是及其心疼的。</p>

这不像是做梦，她怕是真重生了，也是人家的孩子了。也许是新生儿，没想多久杨青青也沉沉的睡了过去！</p>

杨富贵送走孙婆子之后，随便扒拉了几口粥，轻轻关了门，带着两个女儿回了老宅。</p>

这时候杨家各房都在各自屋里午休，他静悄悄的进来谁也没有注意，杨富贵径直去了上房。</p>

杨老爷子正皱着眉头拿着烟斗哒吧，他都快六十了，头发白了一大半，看到掀开门帘的老三跟两个穿的破烂的小孙女，眉头一下皱的更紧了。</p>

他示意老三先出去，这才不慌不忙的下了炕。</p>

杨老太太年龄大了睡得浅，没一会就被他吵醒了，迷迷糊糊道：“老头子你干啥去，外头这么大日头。”</p>

“我出去撒个尿，你好好睡你的。”杨老爷子随口扯了个慌，在屋里又摸索了一阵就出来了。出来之后他示意老三跟着，他在前头走着。杨富贵见状赶紧牵着孩子跟上！</p>

没走多远，杨老爷子就近找了颗大树，在阴凉的地方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杨富贵也没讲究，他直接坐在了地上。</p>

老爷子坐好之后没理他，先是从怀里掏出来个小布包，布包裹了两层，里面是两个水煮鸡蛋，还有两个粗面饼。</p>

老爷子示意两个孙女到跟前把东西给俩人分了之后道：“你俩人儿去那边耍会，把东西吃了，爷要跟你爹说会话。去吧，慢点别噎了！”</p>

等俩孩子牵着手走开了，他清了清嗓子里的老痰，跟杨富贵开口道：“老三啊，你也别怪你娘。她那人啥样，你是她生养的你能不知道？你的亲事随你折腾了几年，才总算是如了你的意，我呢，也松了口气。</p>

起初你才成亲那阵儿，你娘就跟我说过你媳妇的脾性，我还想着你媳妇跟她脾气还挺像的，俩人磨合磨合，应该也能相处的来。</p>

可谁知道你媳妇那脾气比你娘还厉害，俩人在一起那跟针尖对上麦芒一样。从她嫁进来到现在，俩人三天两头的吵，这是第几回了？都没个数！这下真把你娘弄上火了，我也真拿她没办法！”</p>

老爷子连说带比划的，不等儿子吭声，他吧嗒了一口手里的汗烟又叹道：“你媳妇这你看着给她买点啥补一补，听你娘说还是个姑娘？她说啥难听的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心里的气儿还没过呢。</p>

咱老杨家不缺小子就缺姑娘。你看你六妹，我跟你娘最稀罕的就是她。再看看大妞跟二妞，你看看她俩穿的是啥，咱老杨家啥时候寒掺成这样了？</p>

回去好好给孩子拾掇拾掇。我这里钱也不多你先拿着，别让你娘他们几个知道。”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串铜钱，并一块小银子，看着不少。</p>

确实，二两银子都够一般人家省吃俭用过两三个月了！</p>

杨富贵接过银子后郁闷的低喃道：“爹，都是我的不是。只是当时我媳妇也可怜，她俩又是三天两头的来一场，我哪知道这回是来真的！我媳妇儿那时又大着肚子。看她娘家人那个德行我就来气，总不能最后连我也不管她吧！”</p>

他老娘的脾气他知道，不管吵闹，过后俩人还是亲母子。可张氏的脾气他也知道，如果当时不顾着她点儿，可能真要过不下去了。</p>

并且老娘说卷铺盖就卷了铺盖，啥也没来的极拿，转身那屋门儿就上了新锁。</p>

老爷子瞪他一眼，不高兴道：“怨不得你娘骂你没心肝儿，你看看谁家当媳妇儿的一天天跟婆母对着干的，就她不服管了？</p>

再说，虽说手指都有长短，可你看我跟你娘又偏心你们兄弟哪个了？要说偏心，你娘她就偏心你。你前头那两个</p>

哥哥跟姐姐没的早，从你大哥到你小弟，哪个她不当眼珠子一样？这次你只顾着媳妇，伤了你娘的心你知道不？”</p>

杨老爷子也是气的上火。说罢他不耐烦道：“行了，快回去吧。你也不老小了，有些事儿心里要有杆秤。实在家里顾不过来就把俩孩子送过来！你娘也就嘴上说说，还能真不管？”</p>

说着老爷子把旱烟袋往地上敲了敲，摆手就要走！</p>

杨富贵赶紧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去搀他起来道：“家里头我托了大柱媳妇帮我看着呢，那我回了啊爹，有啥事你让人喊我。我这最近就在家不进城了。”</p>

老爷子点了点头，背着手往家里走，杨富贵看他进了宅子，这才又露出一脸愁容，叹着气去喊一双女儿。</p>

到家之后李嫂子在院子里忙，她简单的煮了碗面疙瘩，上面撒了个鸡蛋花，放了点红糖，盛了一大海碗端去给张红霞。</p>

张红霞半靠着炕道了谢，接过来也不嫌烫，边吹边大口的喝进了肚里。看杨富贵回来了，大柱媳妇没多待。</p>

杨青青这会儿也醒了，她饿的不行，细声细气的哭着。</p>

张红霞呼噜呼噜加快速度喝完，赶紧扒开衣服喂孩子吃奶。这时候奶已经下来了，只是不多，杨青青本能的使劲儿吸吮着，呃微甜，稍微带点腥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