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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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高望重的教授小心翼翼地捧着喜鹊，卑微地站在格林的面前。</p>

他渐渐抛弃了所有的尊严，最后声音甚至带上了乞求：</p>

“格林，你过来住吧，我不会收房租……</p>

“我还会尽可能资助你，你直接来做我的博士生……</p>

“今后我的论文就以你的名义发表……”</p>

“我很遗憾，但是约翰先生，她的住址必须保密，”</p>

队长的眼角略一湿润，立即别过头去，“超凡的力量普通人无法抗衡，她必须置于我们警方的密切保护之下，多一分暴露就多一分危险……”</p>

他终究还是补充道，“……您可能会很长时间见不到她。”</p>

老人再度愣住了，半响，“必须要这样吗？就不能隔一段时间让我来探望她吗？”</p>

“这是为了艾莉莎的安全着想，请您相信警方，相信我，约翰先生。”</p>

头发花白的教授哑然无声。</p>

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感伤地站起来，再一次紧紧地抱着小小的喜鹊。</p>

喜鹊在他的怀中发出轻轻的嘤咛，细细的脚爪试图在他的心口写出安慰的话。</p>

感受到女儿笨拙的动作，老人望向队长：</p>

“詹姆士，你们有办法让艾莉莎开口说话吗？我只想和她说说话……”</p>

队长沉默地摇摇头，紧接着指向办公桌上的打字机。</p>

老人一顿，叹道，“也好。”</p>

……</p>

办公室的门外，队长和格林靠着墙静静地并肩站立，隐隐听到房间里传来稀疏的打字声。</p>

“队长，为什么不让教授定期探望她？”</p>

“事实上，我已经违反了组织规定。与普通人尽可能减少联系，是入梦者的铁律。”</p>

队长喟叹一声，接着反问，</p>

“普通人也许能在现实中守口如瓶，但你认为他们的梦境会设防吗？</p>

“若是你的亲人被绑架，你还能不能坚定地忠于组织？”</p>

可以将他们也保护起来……格林刚想这样说，猛然想起，队长这样的入梦者，隔着四五十米就能放倒普通人，拿什么来保护？</p>

他还是不甘心地追问：</p>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约翰教授看到艾莉莎么？”</p>

“在入梦者的世界，父子相残的事情并不鲜见。所以我来之前就做过排查，”</p>

队长摇头，“可以判断约翰先生是普通人，他不可能进入你的梦境。”</p>

但是，我可以带着艾莉莎进入他的梦境……格林刚要开口，又想起，普通人不能在梦中保持清醒。</p>

对他们来说，再美好的梦也只是一场梦罢了！</p>

所谓“仙凡两隔”，莫过如此。</p>

他无能为力地低下头，默然听着房间里连绵的嗒嗒声。</p>

……</p>

不久，办公室里传来约翰教授沙哑的声音：</p>

“让你们久等了，请进。”</p>

两人进门，老人从皮椅上站起身，率先打破了沉默：</p>

“艾莉莎都对我说了，这一次要感谢你们，詹姆士，还有格林。”</p>

“不，约翰先生，您千万不要这样说，”队长连忙摇头，“这次的事，都怪我没能尽到职责……”</p>

“不，詹姆士，你不必自责。”</p>

教授摇头，“她告诉我，全世界有很多凶恶的超凡罪犯，而再优秀的警察，也不可能抓住所有犯人，保护所有受害者，不是吗？”</p>

队长哑口无言。他一贯锐利而缜密的眼神，忽然涌现出一丝无能和迷茫。</p>

老人只是凝视着他的眼：</p>

“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吗？</p>

“人这一生，总是充满了数不完的坎坷和不幸。</p>

“我的兄弟也好，父母也好，妻子也好，他们很多都在破产、疾病和战争中被打倒。</p>

“他们有的从此一蹶不振，有的永远离我而去。但我却战胜了困难，并一直坚信自己能好好活下来。</p>

“所谓的诅咒，不过就是麻烦一点的困难罢了，艾莉莎是我的女儿，她也一定能战胜困难。</p>

“记住，人活着就是为了战胜困难，人活着就意味着有希望！”</p>

队长陷入沉默。</p>

许久，他的眼神恢复了一贯的锐利：“谢谢约翰先生，我一定，一定尽快把犯人抓捕归案。”</p>

老人疼爱地抚摸着怀里的喜鹊，良久，转身面向黑发黄肤的青年，郑重地——用东方的礼节——深深地鞠了一躬：</p>

“格林，感谢你为艾莉莎做出的牺牲，遇到你是她最大的幸运……”</p>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格林立即扶住教授，“我爱她，不曾后悔。”</p>

老人看着青年的眼，嗫嚅着唇，终究不舍地将喜鹊递过来，</p>

“格林，作为父亲，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她。”</p>

“艾莉莎就交给你了。”</p>

“我用生命发誓，一定。”</p>

一人一鸟依依惜别。</p>

良久，老人在皮椅上颓然坐下。</p>

旋转的椅子带着他面向窗外的天空，高高的椅背遮挡了脸部，看不到他的表情。</p>

“你们忙，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不唠叨了……去吧，愿你们一路顺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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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奇迹的喜鹊】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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