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七连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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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时日，某天凌晨，天还未亮。</p>

陈东早早的起了床，他已经和营长说好了自己想去的连队，营长也告诉他，事情安排妥当，让他安心等待命令即可。</p>

炮兵营是在第三批改编名单里，每一批撤销一个连队，第一批名单中就是钢七连。</p>

他今天起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从营长那给他的名单中，他看到了……今天就是钢七连要走一批人的日子。</p>

这一批都是一些专业成绩各方面相对较弱，被安排提前复员的战士。</p>

陈东本想起来，去送一送，毕竟那里也有很多他熟悉的人。可是当真的起床走到门口时，他停下来了，他觉得这么做可能更加让离开的人难受。</p>

“哎，这恐怕是军人最难受的时刻了。”</p>

陈东站在炮兵营的大门口，抬头望着昏暗的天空，叹了口气后，转身又回到了宿舍。</p>

而另一边的钢七连。</p>

白铁军也早早起床了，而且是悄悄的起床。</p>

他悄悄地从床下够出收拾好的背包，悄悄地就往外摸去。一个屋的人似乎都在睡着。摸到门口时，白铁军郑重其事地往这间住了三年的宿舍又看了一眼，白铁军以为自己动作很轻，大家都在熟睡。</p>

不过很快他突然发现，全班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所有人都睁开了双眼。</p>

白铁军无声地向他们挥挥手，强行挤出一丝微笑出门了。</p>

各班要走的兵都在各宿舍门前的走廊上等待着，直到洪兴国和高城从指导员宿舍里轻手轻脚地出来，他们看了他们一眼，悄悄地向外边走去。</p>

七连的兵已经很默契了，一个个地跟在后边。</p>

洪兴国从连旗下经过时，将背包倒手给高城，珍而重之地对那旗敬礼。</p>

随后，所有的人都在连旗下停住，然后，一个一个地敬礼。</p>

这一切都是无声的。</p>

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洪兴国带着他的兵，无声地爬上车后厢，车子慢慢地就开走了。</p>

一切都很沉默，与以往任何一次走人都不同，这次像是例行——因为这趟走得实在太多。</p>

高城一直低头站着，而其他人，包括洪兴国，直到走的时候也没再回过头。</p>

高城孤寂地站着。</p>

屋里的人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他，他看着你。</p>

一片死寂。</p>

许三多躺在上铺，这是三班班长的专属铺位。由于现在成绩飞速增长，比武又拿名次，史今闲了下来，班长位置给他了。毕竟现在又要迎来改革，史今能转四期，成功多呆四年已经不错了，五期就别说了，整个702团都没有一个五期。</p>

许三多的位置可以看见空地上站着的高城，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他当日放垃圾桶的角落。</p>

下铺的史今没有说话，他一个人躺着装睡，他比在座所有人都更加难受。难受的不是因为走得人，他当了这么多年兵，退伍复员他早已习惯。</p>

但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连队被撤销番号。</p>

心来的马小帅的声音嗡嗡地从边上传来，带着种种感伤：“班长，我们得一直这么躺着吗？不能送？”</p>

许三多摇摇头：“不能送，是死命令。”</p>

自从当上班长，他也稍微成长了一些，对命令条例更加看重。</p>

马小帅忍不住又问道：“躺到什么时候？”</p>

对于他来说，虽然自己是军官学员，以后前途肯定不错。但现在的他还只是当了不到一年的普通一兵，之前都是在学校度过。</p>

第一次经历退伍复员，离开战友，那种心情别提多忧伤。</p>

许三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说了句：“躺到我们站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