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定尘何染，人行道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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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道悟精微，我实在佩服，欲请道友小留几日，问道解疑，不知道友可否方便。”</p>

金鳞仙人赞后又道。</p>

李青河道：“道何须问，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当舍则舍，当予则予，得道不得道，尽在一心而已。”</p>

“言语说道，亦是当言则言，不当言则不言。你之道，我当言已然尽言，至于其他，说来虽非无益，却也多半徒劳。你能明白我先前言语，自然通达仙道，若不能，便是三清在座，四帝共言，八仙作解，你也是无法悟得。”</p>

“道不远人，只在一言一行，一尘一土，舍此而问人，是执柯伐柯，舍近求远。”</p>

金鳞仙人哑然失笑。李青河这般言语，说的他无可辩驳。虽然都是浅显的道理，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能不慎重对待。</p>

但如此，他心中又反而怀疑起来。</p>

他怀疑李青河这些话，是要赶紧离开，或者不想在和他谈经论道的时候，路出马脚。所以才会，如此与他言语，让他不要多问。</p>

不过金鳞仙人到底心中对李青河，顾虑重重，即便心中猜疑再起，也是不好去直接表现出来。</p>

想了一下，才道：“道友所言极是，是我愚钝了。不过道友亲身到此，为我说法，我总不能毫无感谢，就放道友离去。”</p>

说到这，便对一直立在大殿中，静立不语的那先前引李青河到此的举人道：“长春贤胥，你去让庭雪准备下人间的酒菜，我要与道友畅饮一番，以表谢意。”</p>

“庭雪？”李青河心中一动，这名字让他在金鳞仙府中，第一次有了心境波动。</p>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静静的站着，并随手把又好奇又有些恐惧，不敢乱动的紫衣参女，送回了道场。</p>

“好的，仙丈，我这就去让庭雪准备。”</p>

举人行了一礼，便就退身离开了仙府。</p>

举人一走，李青河便马上向金鳞仙人问道：“你方才所言庭雪，此是何人？”</p>

“是我小女。”金鳞仙人笑道：“她喜欢人间事，早先心倾山中隐居的一个书生，就是方才离去的长春贤胥。”</p>

“长春贤胥本是咏州城里的一位名为陈长贤的举人，因倾慕城中金府的小姐不得而隐居山中，被小女看到，便就想与他皆为夫妻。于是就去了金府，看了金府小姐的模样，变成了金府小姐一样的人，将这他招到了这里。如今已经有许多年了。”</p>

金府小姐的样子，又名唤庭雪，不是金庭雪又是谁？</p>

李青河听到一半，心中油然就生出了一阵厌恨，待金鳞仙人说完，便道：“你可知，你这小女，便是你最大的劫数，”</p>

“道友何出此言？”金鳞仙人闻言惊诧，“小女向来安分，从不伤人，只是喜欢男女之事，沉迷其中，不知节制。就算她骗来了陈举人，也没伤陈举人性命，反而与他快活，满足他心中所想，更带他修行，并时常送钱与陈举人家人。如此怎么就成了劫数？”</p>

李青河道：“劫有千般，缘分万种，伤人害命，男欢女爱，只是一般一种而已。昔者鱼窥西施而沉，雁望昭君而落，人观潮涌而殒身，看虎行而送命，如此鱼沉雁落者，殒身送命者，岂有行伤天害理之事乎？红尘滚滚，当涂迷心，盘压而过而已。”</p>

“道友之意，小女觊觎男女情爱，又私图金府小姐美貌，会招致大劫？”金鳞仙人目露惊疑，“若是如此，欲要化解，该当如何？”</p>

李青河道：“改易形容，诚心悔过，绝提名姓，善行弥补，亏之其名，报之其门。持心不惑，劫数自脱，后来之事，绵绵福泽。”</p>

“好。”金鳞仙人这次没有丝毫疑问，直接点头答应，“待她备好酒菜，我便就让她改变形容，改换姓名。”</p>

李青河却并不想多等，直道：“宜急不宜缓，宜严不宜宽。酒宴可暂且省下，待来日你劫数化解，飞登仙道，再行饮用不迟。我还有事，就此别过。”</p>

说完，不等金鳞仙人挽留，就已经身影幻化不见。</p>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真是不把我这金鳞仙府当回事。”</p>

看着李青河消失的地方，金鳞仙人兀自感叹。</p>

李青河这一下，更让金鳞仙人觉得，李青河不可招惹了。</p>

“他说小女是我莫大劫数，虽不知真假，但此种事，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改换面容，姓名之事，都是平常小事，至于诚心悔过，弥补金庭雪这人间女子的名声亏缺，却不容易。此事还需谨慎考虑。”</p>

在大殿沉吟一阵，金鳞仙人便离开了仙府大殿，寻他小女去了。</p>

……</p>

李青河的身影出现在道场之中。</p>

他并没有直接回金府。</p>

对于金鳞仙人小女儿变成金庭雪，与陈长春皆为夫妻，一起生活许多年这件事，让他心中十分烦闷。</p>

这是他红尘剑道大成之后，第一次万般不动的心中，出现如此烦闷的感觉。</p>

这烦闷，不仅是金鳞仙人的小女儿变成金庭雪，亏了金庭雪的名声。还有他要解破红尘，悟得红尘道果，这道路上的魔障侵扰。</p>

妖怪变成金庭雪这种事，他当然也有些烦闷，但要解决，也只是一剑而已，并不费事。先前所以放了白蛇青蛇，乃是因为，她们并非变作金庭雪，而是身上有金庭雪的血肉，所以他才没有一剑斩杀。</p>

此次情形却是不同，只是变作同样，且还用金庭雪名字，这就罪业不小，可以一剑斩之。</p>

李青河也有此意，但随之就感受到了红尘魔障，纷纷扰心，便立刻惊醒，斩杀金鳞仙人小女儿，并不能让他了结此事，反而会因斩杀，而造成更多对金庭雪不好的影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