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未有定期事，却逢后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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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忽然不见身影的李青河，金铭直觉不可思议，心中马上浮现刚刚黄玉德问他是不是遇到了神仙的言语，不由一个让他自己都震惊的想法，就生了出来——</p>

“姐夫是神仙！”</p>

这一念生出，马上这一路的疑问，就完全不问而解。</p>

旁边不远处，黄府那两个看门的护院下人，也是被李青河的忽然消失给惊了一下，两眼愣愣的看着李青河消失的地方发呆，心中暗自猜疑，“这白头发的人，怎么就忽然不见了，难道是神仙？”</p>

他们疑问的时候，李青河的身影，早出现在了黄玉德的背后，并且背后的剑，也出现在了手上，剑尖抵在了黄玉德的后心处。</p>

黄玉德感觉到不妙，立刻就想转身看个究竟。</p>

李青河剑尖稍稍一顶，止住黄玉德转身，道：“归还三魂，只是可免一死。罪责欲要全部消除，就归还金府。”</p>

“你不觉得这么做欺人太甚吗？”黄玉德虽然不知道背后是谁，但一剑一言之后，他已然猜出，知道是向自己讨要三魂的剑仙。</p>

他虽自忖此时抵挡不住剑仙，但他也觉得这剑仙并不会杀了他，不然怎么会分做两次来为三魂讨要公道。</p>

于是便语气强硬。</p>

李青河道：“你摄他三魂，转接气运，夺他金府之时，可有想过，欺人太甚？”</p>

“这宅子是他们自愿卖给我和我爹的，怎么是我夺他的？”黄玉德辩解起来，“当时金铭伤重，债务繁多，如果不是我和我爹伸出援手，买了他这宅子，他们拿什么还债看病？”</p>

“我只问你，金府还与不还。”李青河并不去和黄玉德纠缠，继续直接问。</p>

“玉德，你身后是谁？”</p>

屋里传来黄显的声音，他在屋里晃了一下神，没看到李青河什么时候出现，看见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一头白发的人，挡在了黄玉德的身后，不由便询问起来。</p>

黄玉德不回答，他双眉紧皱，心头一横，低声答应了李青河，“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天我认栽。金府我归还，但我需要收拾一下，你要宽限几日。”</p>

“几日？”</p>

“三日。”</p>

“太久，我只等到明日。”</p>

“好，明日就明日。”</p>

两人简言简语，快速得到结果。</p>

然后李青河便消失不见。</p>

这时候，黄显惊疑的声音，再次传来，“怎么忽然就又没人了？难道是我眼花了？”</p>

黄玉德不去管黄显的话，心中暗暗计较，“看来我别无他法，黄庭坚这文道气运，今晚必要夺了才行……”</p>

想着，黄玉德便转身，向书房走去。</p>

门外，李青河的身影再次出现。</p>

“姐夫，你，你难道，成神仙了？”</p>

一看到李青河再次现身，金铭便马上惊奇的询问。</p>

“你可以这么认为。”李青河不做解释，转而把话题转到金府上，道：“金府明天他们就会归还，这里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带我去你姐姐的墓前看看吧。”</p>

“好。”</p>

金铭立刻答应。</p>

虽然李青河没有正面回答，他是不是神仙的问题，但回答本身，加上之前一系列不合常理的情形，已然就能让金铭对李青河是神仙深信不疑了。</p>

所以他也不再多问，听到李青河要去金庭雪墓前，便立刻答应，然后一路领着去了。</p>

金庭雪的墓，就在城南山上金府墓群里。</p>

当时金老爷有考虑让金庭雪葬到李青河家的祖坟边，但细想又觉得不妥。金庭雪并未过门，而且李青河家人，也和金庭雪不太熟，把金庭雪葬在那边，万一受了委屈，也没个人说话，于是最终还是把金庭雪葬在金府的祖坟处了。</p>

两家的祖坟离得其实也不是很远，只不过山南山北，难以同路而已。</p>

两人不时间就一路走出城外，去到了金庭雪的墓前。</p>

这一次速度也是迥异常人，但金铭心里却没了疑问。</p>

他已经认定李青河是神仙了。</p>

金庭雪葬的地方很好，依山傍水，钟灵毓秀，看得出，金老爷花了不少心思。</p>

李青河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不发一语，然后跪倒在碑前，缓缓扺掌抚摸，一笔一划，一字一字。</p>

金铭在一旁看着，满心酸楚。</p>

李青河和金庭雪的故事，他很小就经常听人讲起，当时只是感觉可惜，为他那素未谋面的姐姐伤心，但现在看到故事中的主角，他姐姐最喜欢的人，一头白发，跪在墓前的情形，不由就悲从心起，难以抑制。</p>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p>

许久之后，金铭在心中不自觉的就把李商隐的这一篇锦瑟，给默背了出来。</p>

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这首诗的意思。</p>

但他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站着，等李青河起身。</p>

又过了一阵，李青河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就行。”</p>

“姐夫，你……”金铭还想说安慰的言语，但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保重。”</p>

之后便转身离开了。</p>

金铭走后不久，李青河便依靠着金庭雪的墓碑，吹响了玉笛。</p>

山中风烟聚散，草木飘摇，原本尽是无情之物，但在笛声响起后，一时间竟好像也都感念曲中深情，变得有情起来，不再任意飘散摇曳，似是变得静止了一般。</p>

幽情发而清风止，悲声动而白云遏。</p>

人间至情，天地共感。</p>

……</p>

李青河一曲不停，直吹到了夕阳西下，暮鸟投林，草木泣露，这才依依别去。</p>

回到林鸳金铭住处的时候，林鸳金铭早张罗了一桌好菜，虽然日子已经不再富裕，但林鸳毕竟勤劳，加上当初金庭雪购置的几亩地，也都是良田，所以，生活却也并不窘迫。</p>

李青河其实早就辟谷丹成，可以吸风饮露，餐云食霞，但还是坐下与林鸳金铭母子一起吃了。</p>

吃饭之时，林鸳金铭也不多问李青河的事情，李青河不说话，他们二人便也不说话。而李青河始终没说什么话，于是这顿饭吃的就很是安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