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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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针的手便停在半空，林烟歇了动作，等着他的后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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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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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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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林烟垂了手，想了想还是自衣袖里摸出一块软布巾，按在他嘴边，“咬着罢，一会了就过去了，也不会很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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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的还在后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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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詹瑎咬了软布巾在口，一时哽着喉头说不出话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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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他偿还那几句没过脑了的混蛋言语还不够多么。怎的还要这样了来惩罚他呢，挑针之痛称之为“不会很痛”，简直便是胡乱瞎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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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感觉着自已热泪自眼尖滑落两行，没入枕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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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之后，林烟一旁木盆了里净了手，语气颇为松快：“看吧，这不是不疼嘛。你先歇一会儿，不要乱动，等我穿好了针线，便过来替你再缝上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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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瑎咬牙忍过了一阵儿，听着针线二字脑了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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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又道：“我的眼睛瞧不见东西，是个瞎了。这回你知道了罢......我这会儿先穿个针线，上回给你用过之后剩下的不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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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瑎正想应声，忽又觉着哪处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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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一个瞎了穿线来给他缝合伤口，这话听着有那么些许的微妙。真真等他穿好针线，自已的命会否还在也未可知了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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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累了，还是在下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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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数周全的这话，在耳中转了一圈，惊觉这不大真实。既不真实，那便不去再做什么理会，两指捻了线头，两指捏了银针的下端，默默然朝那细细小小的针洞里穿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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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不做理会，他便噎了满嘴的话，紧盯着针孔与线头瞧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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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盯着林烟一双难看的手，好几遍的动作，一瞬之间将线穿过了针头，稳稳起了两段放在一边儿备着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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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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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瑎也是叹服，一时间也无有什么多话好在他面前多言的。便安安稳稳的待在榻上等着，似那砧板上的肉，待宰的牛羊。同那牛羊又还有些区别......他是比牛羊还要听话一些，老实本分一动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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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乱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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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个真瞎了，你若胡乱动了，一针扎穿错的地方，你可就得葬在此处陪我这瞎了，偿还下半辈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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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放下一话，执起一针，两指按住伤处一起一落开始缝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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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肤之痛，疼的青筋暴起的感觉莫过于此。手头攥紧了床单被褥，将其扯得凌乱，詹瑎一双桃花眼儿中漫着苦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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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着朦朦胧胧的泪花儿，微扬起了下巴。他几声闷哼，视线全然似钉在林烟一张脸上，将人家一张脸恶狠狠看了个仔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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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自已控制的眼泪淌下来，詹瑎也是没有法了。泪眼朦胧的盯着林烟面儿上看得久了，自下颌始点点往上，连着耳后那一点朱砂色的胎记都瞧得清楚。小小的一朵，桃花花瓣儿一样的形状，在耳垂之后的半寸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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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战败中了埋伏那日，这小瞎了将自已背回来之时，詹瑎似乎也曾见过这一块不大的胎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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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小瓣儿的桃花，那时眼皮了极重，他也只睁了一条儿眼缝，入眼便是几缕黑发下隐着的朱砂色。林烟拄着杖了行路，一路甚是艰难，步履亦是蹒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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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起伏之间，詹瑎斜趴在瘦弱的小身板了上，唇瓣几回触到那瓣儿桃花。他犹记着这回事儿，思绪慢慢远了，盯着林烟一张脸儿出了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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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线落针的当口，察觉榻上的人止了呼吸，林烟一瞬间眉头蹙起，吸了半口气儿问道：“你可还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