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玉质空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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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无一的伤在左肩膀上，要上药包扎，必须脱衣。</p>

然而木屋的门被霁影出来时关上了，她显然没能得到进去的机会。</p>

霁影走到潭边，靠着一块巨石坐了下来，闭目养神。</p>

时无一眼前一亮，居然连潭边那块巨石也在！她端着木盒，绕到巨石后面，准备上药。</p>

“霁影。”她试着唤了一声。</p>

“嗯？”岩石后方传来轻声回答。</p>

“你曾说过悦莹接近我是为了达到林护法的要求，在大试中拿到好成绩……能告诉我林护法许诺过什么吗？”</p>

“平时看你俩关系亲密，还以为这件事早已说开。”霁影顿了顿，才道，“林悦莹一直想去月堂学习。”</p>

时无一惊讶一愣，“月堂？玉阁月堂吗？”</p>

玉阁下属有三堂，月堂就是其中之一，主修丹药之术，同属新巫流派，没想到刻板严谨的林护法会同意这个要求。</p>

“林护法答应她若能在年底考核中拿到大弟子资格，就同意让她去月堂学习三个月。”霁影轻笑一声，“她太天真了，且不说大弟子要求苛刻，就算她有能力，林护法又怎会轻易让她进阶。”</p>

时无一心下一阵难受，低声道：“如今她生死未卜，林护法若得知，不知可会后悔。”</p>

岩石后没了声，她也不再多言。</p>

霁影的做法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他再三对同宗下手，无论是谁，皆会将他视作不仁不义的混蛋。</p>

可就是这样一个混蛋，一次又一次救了她。</p>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时无一甩开思绪，专心上药。</p>

她小心翼翼脱下衣物，左肩上清晰的几个咬痕显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冬季衣服厚，恐怕她瘦弱的肩膀早就被獠牙刺穿了。</p>

“需要帮忙吗？”</p>

“不用。”开什么玩笑，虽然她的灵魂是狼，但也是一只有思想有羞耻心的灵狼。</p>

还好伤口在左边，上药的速度是慢了些，不过她一个人也能完成。</p>

就在专心致志处理伤口时，低低的声音从岩石后传过来。</p>

“我承认你对我的指责，如你所说，我是一个背叛师门、伤害同宗、不值得被原谅的混蛋。”</p>

时无一顿了顿，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安静聆听。</p>

“尽管如此，我从未想过伤害林悦莹……”他自嘲一笑，“如今说这些是否晚了点？其实，我一开始便知他们的目标是林悦莹，在所有事情发生前，我曾有机会阻止，可我却没有，是不是让人很失望？”</p>

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很多复杂的情绪，低落，挣扎，痛苦，时无一很难将这个声音与平日意气风发的少年联系起来。</p>

“你说的对，我的确活在执念里，我也厌恶自己。”他像是突然爆发一样，时无一感觉背后的岩石一震，是拳头落在上面的声音，“活成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甚至连你这个假巫鬼都比不上！”</p>

假巫鬼？她心一跳，惊讶问道：“你，你听到了？”</p>

“你们有想隐藏吗？各各都讲那么大声。”</p>

“……”她哑口无言。</p>

霁影长长叹出一口气，平复了会儿，“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总是会那么怕我了……关于我的身份，你应该有所察觉了吧？”</p>

她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嗯”了一声。</p>

殷山齐家，对于灵兽而言，相当于巫族口中的“鬼王幸萃”。</p>

传闻中，齐家是木巫分流出来的旁系，其族人将巫术与机关灵器结合，开创了机关巫术，专门用来狩猎灵兽，靠贩卖灵兽制品和低阶灵器来牟利，也是最早打开巫族与人类交易市场的先驱。</p>

齐家可以称得上是最早离开族地、自立门户的新巫，为后面新巫融入大陆打下了夯实基础。不过最终由于过度狩猎，齐家引来灵兽的报复，遭到了灵兽联合反击，几乎面临灭族之灾，短短七年，便经历了由盛转衰。</p>

突然某日，齐家就像一夜之间在大陆上消失了一样，毫无音讯。</p>

现在她算明白了，原来只是改名换姓。</p>

在她还是灵狼的时候，很幸运没有落入齐家人手中，但身边不断有灵兽被抓，最紧张的时候几乎夜夜无眠，只要闻到一点齐家人的气味，就会疯了一样逃跑，这种逃跑渐渐发展成为那个时代大多数灵兽的本能反应。</p>

霁影又叹了口气，望着木屋的方向，道：“药上完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