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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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古寨那种格局的房子，很久没人住了，空气里一股很大的尘味，大家都抬手挡住了鼻子，唐心轻咳一声小手在鼻前挥了挥，屋里光线稍暗，她适应了一下才开始慢慢打量房间，站的位置是前厅，左边是侧厅，摆着纺架，地笼，书桌，右边是餐桌餐柜，往里是厨房，靠墙有个向上的木楼梯，看得出来任叔请了人用心打理过了，否则肯定很多蛛网尘土，正对面靠墙摆着一套古朴的木制桌椅，后面的案几上放着几个牌位，唐心看到分别写的有“李任氏卓尔之灵位，”“李氏忠权之灵位，”“任氏大海之灵位，”只有这些记录着这里曾经住过的人，如今被遗忘的灵魂。</p>

屋里阵设虽简单确应有尽有，纷纷透露着曾有的生机，唐心再次环顾四周，内心对任宝泉深怀谢意，这样的房子如若没有用心打扫是真的下不了脚的，必定是蛛网丛生，如今依稀可见生气，说明这里常有人来打扫，而且刚刚在院里虽有青苔，但落叶都很少，虽破旧确不落败，这是真正的人情，相比之下，李清泽真的该羞愧而死！</p>

唐心缓缓走到纺架前，小手轻轻转动纺架把手，发出难听的“吱嘎”的声音，本来一直默默跟在她身旁的云朵见她进了屋就有点沉默，很贴心的跟着她不出声，这会看她对纺架来了兴致开口道，“没坏，就是久了没用有些锈住了，打点油就又是一架好纺车。”</p>

“奶奶会纺布吗？”唐心轻声问道。</p>

“嗯，”云朵点点头，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阿爸说卓尔奶奶纺得一手好布，还绣得一手好花样，是我们九洞十八寨出了名的巧手女子。”</p>

是吗？！奶奶画像中的脸浮现在唐心眼前，那么美丽动人的女子，曾经就坐在这张纺架前，一遍遍不停的转动着，一边等她心爱的儿子载誉归来，当时她该是怀着怎样的憧憬呢？！</p>

唐心脸上有些凄然，有些人注定会被辜负，但应该没想到会被自己最亲的人辜负吧。</p>

慕君曜一直注意着唐心的神色，见她蹙眉沉思便悄悄走过去，握了握她微凉的手，见她回神看他便又轻轻放开，在她背上轻拍一下以示安慰。唐心心中一暖，他总是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些温暖和力量。</p>

唐心眼光落在那面楼梯上，轻轻开口，“可以上楼去看看吗？”</p>

云朵转过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迟疑着开口，“那楼梯常年没用，走起来晃啊晃的…”</p>

慕君曜和阿林对视一眼，阿林和阿强便率先走了过去，噌噌噌几步上了楼，一番察看后阿林很快下来，恭敬道，“可以了，唐小姐。”</p>

“谢谢阿林，”唐心微笑道谢，走向楼梯。</p>

云朵说的没错，这楼梯果然年久开始腐变了，肉眼可见虫洞，走上去轻轻晃动，唐心轻手轻脚上了楼见阿强站在侧边对她点头，便放下心来。楼上也是三间屋，中间是个小厅，摆着摇椅小几，左右各一间房，门开着，唐心想了想走进了左边那间，一间木床，一个雕花衣柜，靠窗一张书桌，桌上杂乱的放着衣架，笔架之类的东西，椅子斜放着仿佛在等主人，侧面墙上居然有一整面墙的书柜，用厚布盖着，唐心抬手就想揭开，“等等！”慕君曜一把抓住她的小手。</p>

“怎么了？”唐心疑惑的问。</p>

慕君曜看看她，温和开口，“这里山区阴冷潮湿，多有蛇虫，小心点。”见她听到他说蛇果然怂怂的躲到他身后，拉住他袖子，慕君曜笑了笑也只有这种时候才得见她的依赖，左右一看从书桌上拿起一个木质衣架，咚咚敲了敲书架，然后挑开布帘，仔细察看无异后说，“可以了。”</p>

唐心走上去一看，书架中竟然多是课本，从小学到高中甚至大学的都有，唐心心中一动，轻轻说道，“这是爸爸的房间。”</p>

慕君曜有些意外，这是她生日那次外第一次听她唤出“爸爸”，她内心里对亲情的渴望和失望一直折磨着她，所以她一向脆弱敏感，慕君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p>

唐心从书架抽出一本高中课本，翻开有些泛黄的书页便见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唐心一眼认出那字迹，“原来他上学的时候这么用功，你看这笔记做得多认真。”唐心仿佛看到那个在书桌前埋头认真学习的少年。</p>

慕君曜看了一眼，果然见几乎每页上都有详细的笔记，抿唇道，“我相信他曾经也是个奋发向上的阳光少年，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改变了他，所以变成现在的样子。”</p>

唐心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语。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成为他为达到目的伤害别人的借口。良久，唐心将书放回原来的位置，轻轻放下布帘走出房间，向对面的房间走去。</p>

同样是间卧室，大雕花木床，雕花衣柜，雕花案几，圈椅，唐心看到靠窗的位置放了个梳妆台，轻轻走了过去。台上放了一面银质镂花镜，一把木梳，还有个圆形的木盒子，小手拿起镜子，当年奶奶一定也是日日坐在这里对着镜子整理她的面容，如今镜子已全完雾化，看不清人样，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还是雾着，凑近嘴巴轻轻呵了口气再擦了几下终于雾蒙蒙的能看清影像了，唐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勾起唇角。奶奶，您好！</p>

慕君曜轻轻靠近她，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对着镜子里的她赞叹，“很美！”</p>

唐心抿抿唇，对着镜子里的他白了一眼，不满的开口，“喂，这里是我奶奶的地盘，你能不能正经点？！”</p>

慕君曜调整出一副正经模样，道，“我觉得你把如此优秀又帅气的孙女婿带来见奶奶，她老人家一定很高兴，要是她还在的话说不定就把你嫁给我了，我也不用这么辛苦。”</p>

唐心撇撇嘴，放下镜子吐槽他，“贴金！”</p>

慕君曜轻笑一声，“我不用贴，我是纯金的！”</p>

唐心不客气的切了一声，抬腿就要走开，被慕君曜搭住肩膀固在原地。</p>

慕君曜脸上带着笑意凑近她，“你明知道楼下那小妞对我有意思，你不宣示主权还故意说那些话，什么意思？”</p>

唐心白他一眼，“不然呢？我又不是你的谁，管不着。”</p>

慕君曜低笑两声，“你确定？”</p>

唐心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定定的说，“确定及肯定。”</p>

慕君曜低呼一声，垮下肩膀，低下头，半晌抬起头时，眼中满是浓情，“唐心，我真的真的真的拿你没办法了，真的，我这里，”他比着心脏的位置，“全是你，再这样下去就快疯了。真的。”</p>

唐心脸上本来带着笑意，此刻缓缓消失，他眼中的情意那么真切，那么深刻，让她不得不认真的面对他，让她无法不沉迷，她在他心里了！</p>

“唐心，”慕君曜温柔轻唤，“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求你。”捧起她粉嫩的小脸，轻触她的鼻尖，温润的唇去寻她的。</p>

这一刻唐心迷失在他的深情里，只是一瞬便又清醒过来，果断推开他，小脸通红，囧迫的说道，“想得美，我还在生气呢！”说完急急走出房间。</p>

慕君曜挫败的低吼一声，拳头紧紧握起，就差一点！这个倔强的女人！</p>

甩甩头跟着追了上去。</p>

“云朵，可以带我去看看奶奶的墓地吗？”早跑到楼下的小妞仿佛刚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一脸镇定对着云朵甜甜笑着，见慕君曜从楼下踱下来瞟了他一眼。</p>

“你想去拜卓尔奶奶吗？”云朵见了他又是一副娇羞的样子，“可是在西面山上，有一段路呢！”</p>

“嗯，我想去！”唐心肯定的点点头。</p>

“好吧，那我带你去！”云朵愉快答允，“可是没有纸钱什么的----”</p>

“没关系，我看满山都是野花，我想送奶奶花她会更喜欢！”唐心欢乐的拉住她的手，“走吧！现在就出发！”</p>

“还是姐姐聪明！走吧！”说着几人退出老屋，云朵麻利的锁了门一行人往西面山上行去。</p>

唐心和云朵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着，看到开得好看的野花时不时停下来摘一捧，一会儿功夫两人怀里就堆满各色野花了。</p>

“够了够了！”唐心笑着阻止还在摘花的云朵，“给山里的蝴蝶蜜蜂留一点！”</p>

呵，云朵大笑，“姐姐，你太逗了！”</p>

慕君曜眸带笑意一脸柔情，看着那张被山花映得无比灿烂的小脸心中满是触动，她这般鲜活明媚的样子胜过他见过的每一个女人，遇到她他果然很幸运，可是她还是不肯接受他！</p>

“快到了！就在那上面！”云朵指着对面的山头给唐心介绍，“这里是古寨人的归宿，每个古寨人死后都会葬在这里！”</p>

唐心顺着她的小手看过去果然见顺着石板台阶延伸过去对面有座不小的陵园，台阶尽头有座古老的刻着图腾的牌坊，青松和苍竹层层围成天然屏障。</p>

“嗯，”云朵看了看慕君曜和他身后的几个大男人，“慕先生和皓哥你们几位就在这里等我们吧，寨里有规矩，外人不入陵园。”说着继续往前走去。</p>

唐心听完点点头，回头看了看慕君曜，“我和云朵进去就好了，很快就回来！”</p>

“我不是外人！”慕君曜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很小的声音凑近她，“我是孙女婿！”</p>

唐心脸红了红，咬咬唇低下头。“不要脸----”</p>

“呵，”慕君曜低笑，“反正我要跟着，而且我觉得奶奶肯定愿意见孙女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