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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想再去趟凡间，你不用陪我，我自己转转就好。”</p>
凤伶裹在被子里，低声对他说。</p>
玄祉不想让她自己去，但这声音难得的柔和，还有点央求在里面。他又不忍心拒绝，只好答应，然后千叮咛万嘱咐。</p>
“成婚前，这是我最后一次去凡间。”快睡着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说。</p>
玄祉不知她的意思，只笑着摇摇头，继续看公文。</p>
……</p>
凡间下了很大的雪，被风吹的乱七八糟，耳边全是雪花噼里啪啦砸过来的声音。</p>
到处都是白色，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偶尔经过的马车，在路中间缓慢的行驶着。房檐上，风灯上全是白茫茫一片，就连凤伶刚走过的地面，过一会回过头看，那些足迹也都被雪掩盖了。</p>
这样的天气，还真是冷。</p>
裹紧大氅走进望月楼，凤伶几乎是被夹着雪的风给卷到楼梯处的。</p>
连歇了十几次，才终于爬到顶楼。累的气喘吁吁，脸色都白了，可是一想到可以与他再无交集，凤伶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p>
推开门，长玠果然在里面。一派清雅闲适，正端着一盏热茶，站在窗边在看外面白雪皑皑的空地。</p>
雅间里生着好几个火盆，暖和得像是春天，与外面的风雪格格不入。这种暖意颇为留人，但凤伶却连坐下都懒得，只想与他快些说完走人。</p>
凤阳殿何尝不是这般暖和。</p>
“三日已到，希望殿下信守承诺。”凤伶冷冷开口。</p>
“你就这么急着和我两清？”长玠回过身，走到她身边帮她拉开一个竹椅，然后坐到她对面，抬手放下茶盏，示意她也坐下。</p>
凤伶却没有动，站在原地看他，说：“是，就是这么急，谁要再和你有瓜葛？连恨你，我都觉得恶心。你从未信任过我，殿下。是你带兵杀了我的至亲，我到死都忘不掉。我虽无意再恨你，却也绝不会原谅。如今你我落得这般地步，已是大幸。若殿下还有点良知，今后以后莫要再打扰我，也莫要再像上次那样突然出现。”</p>
眉目冷清，眸中无波。</p>
长玠突然觉得这暖和的雅间里也变得寒气逼人，这种冷叫他难以忍受。</p>
他知道他该好声挽留她，该向他的行为和过去道歉。他也知道他们二人最好的结局，该是他放了她，断了这孽缘，从此各生欢喜。</p>
可偏偏他做不到，他怎么能没有她。</p>
这是他喜欢到骨子里的人，是死也要让她死在自己身边人。</p>
从他第一次沉溺在她的笑颜里时，他就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注定了他离不开她。就像吃酒会上瘾，她就像是他抛却烦恼愁丝的佳酿，是叫他沉醉的人。若是以后都见不到她，他没办法想象。</p>
但这些，他永远不会告诉她。</p>
他才不会向她卑微乞怜，他还要维护他那可笑的自尊。</p>
“好。”他若无其事的说。</p>
凤伶闻言转身便要走。</p>
“等等。”长玠在身后慢慢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只琉璃盏。</p>
“最后一次了，就当是诀别酒吧。”说着，他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你不便饮酒，我已经着人将你这杯换成了姜汤，外面天寒，喝了再回吧。”</p>
凤伶迟疑了片刻。</p>
长玠看着她，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唇角：“以前，你喜欢吃望月楼的姜糖，想必这姜汤也不会太差……”</p>
“行了。”不愿让他再提以前的事，凤伶打断他的话，迅速接过那琉璃盏。</p>
双手捧盏，浅浅一揖：“愿一别两宽，勿复相见。”</p>
话毕，凤伶端起琉璃盏就放到唇边，一饮而尽。</p>
长玠紧紧盯着她扬起的琉璃盏，突然就想起三百年前，她把火丹拿给他的瞬间。</p>
同样的干脆利落，同样的毫不犹豫。</p>
拿酒盏的手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盏中平静的水面轻荡，溅出两滴酒水，落他在白皙的指尖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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