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屠夫的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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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跟着齐朗的引领来到府中后院单独开辟出来的小院，倒是一个清净的地方。只是沈平记得佩儿是最喜欢热闹的了，如今竟然在这样清静的地方住着，心中五味杂陈。</p>

进了房间，整个房间死气沉沉，昏暗无比，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的弥留之所。</p>

齐朗轻手轻脚地走到护国夫人床边，像是怕打扰一个熟睡中的人一样，说：“母亲，沈将军来探望您了。”</p>

护国夫人丝毫无反应。</p>

齐朗再次说了一遍：“母亲，是沈将军来了。”</p>

护国夫人稍稍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说：“是沈将军吗？”声音很是微弱。</p>

“是我。”沈将军此时已经走上前来。</p>

护国夫人掀开被子，似乎想要下床一样，可她也许以为自己完成了这些动作，但实际上，她只是稍微地动了动手指。齐朗又把她的杯子盖好后才说：“母亲，身体要紧啊。”说罢便带着众人退下。</p>

沈平坐到床边，把看着护国夫人说：“我来看看你。等你好起来，咱们再一同好好说话。”</p>

护国夫人看着眼前的沈平，嘴唇蠕动，含糊不清说了句：“奴婢，给将军请安。奴婢去找小姐来。”</p>

她的眼里沈平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她还置身于齐府中那个花园。她自知身份地位，是个小小的丫头。她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她只要能一直这样看着沈将军就够了。她最大的心愿是自家小姐能和沈将军结为连理，她作为陪嫁的丫头到齐府去。</p>

这样她就能日日夜夜守护着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了。她的小姐，和她的沈将军。</p>

沈平笑着说：“不必了，我同你说说话就走。”</p>

护国夫人有些迷茫了，她从未想过沈将军会特意来找自己。她该如何做呢？她该和沈将军说些什么呢？</p>

“奴婢，不会说话。奴婢还是找小姐来。”</p>

“就是你家小姐让我来看你的呀。”</p>

“小姐？小姐特意让沈将军来看我？”</p>

“是啊。所以，你有什么话都和我说了就是了。”</p>

护国夫人闭了会眼睛，在脑子里已经过完了她的一生。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已经不是刚才所见的浑浊，而是变得神采奕奕，她说：“将军，奴婢这一辈子只是您和小姐的奴婢。可若有来生，奴婢也想同将军……奴婢还愿意跟随将军。”</p>

此言说罢，那神采奕奕的眼睛慢慢变得灰暗，又从灰暗变得黯淡无光，直到永远的闭上。</p>

沈平解下自己的一块玉佩放在护国夫人的手里，说：“若有来生，你便拿着这玉佩来寻我吧。”</p>

护国夫人的丧礼上，女皇亲自来吊唁。她从发髻上拿下一个玉簪，是当初沈平送给自己的。她将那个玉簪放进玉佩的棺椁里说：“佩儿，这一生你我都没能得偿所愿，只愿来世我们不做主仆，做真正的姐妹。”</p>

齐雅心中难过，可眼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p>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若不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心脏的跳动，她似乎以为躺在那棺椁里的是自己了。</p>

护国夫人的丧礼上，齐雅还见到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乔喜。想不到这乔喜也适应这都城里的官员生活了。</p>

齐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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