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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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晴雨，弃与扬灵每日皆将木娅抬出门外透透气，众人便都围着她说话。</p>

弃不说话，只在一旁静静地听。</p>

这一日，天气清朗，阳光和煦。扬灵正在说与弃一起去孟诸的事情：“弃哥哥啊，他竟不会饮酒，才饮了一碗，那脸便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哈哈……”</p>

弃却突然开口了：“木娅，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p>

众人瞬间都静了下来。</p>

“我竟然没有穿衣服。”弃淡淡笑了笑，“真是尴尬！”</p>

“二哥，”呼延烈惊呼一声，“你记得了？”</p>

“弃哥哥，”扬灵冲到他面前，“你真的记得了？”</p>

“嗯！”弃点点头，“你们这么多天说的那些东西，我都细细去想，便感觉脑中有无数画面碎片重新组合起来，慢慢由模糊变得清晰。今日公主殿下说起孟诸之事，竟好似醍醐灌顶般，将这些日所想与未曾想到的记忆深处的东西一下子重新激活，令所有前尘往事瞬间变得生动起来。”</p>

“真的？！”扬灵高兴得几乎要一跃而起，呼延烈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p>

“木娅，你可记得？”弃凑近木娅，木娅的眼神却依旧茫然空洞。</p>

“没关系，”扬灵满是信心，“既然弃哥哥能够醒来，那木娅姑娘一定能够醒来。只要我们坚持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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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方王宫，呼延犽牙正与群臣朝议。</p>

“报！”有兵士手托一枚竹管疾趋上前，“姑臧军情，十万火急！”</p>

听闻是姑臧传来的军情，朝堂上顿时骚动起来。</p>

“蹇横竖子！”看罢传书，呼延犽牙拍案而起，虬髯贲张，“不过月余，便出尔反尔，竟亲率三十万大军悄悄围我姑臧！”</p>

“隆冬将至，大雪封山。他欺我后援难继，欲借机夺回姑臧。”呼延犽牙来回踱步，“虽然我已提前备好足足半年粮草，又将城防全部重新规划调整，城池加高、壕沟挖宽，将烈儿的机括营亦安置在城中，但那毕竟是一座孤城，郁将军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只希望他能扛得住。”</p>

“广儿一定扛得住！”一名白发老臣昂首出班，“单于大可放心！”</p>

“哦，”呼延犽牙一看，说话的乃是追随自己左右四十年的老臣郁犁甫，如今镇守在姑臧的螭蟠将军郁广都便是他的儿子。</p>

单于见他成竹在胸，有些惊讶：“老相国如此有信心？”</p>

“那是自然。”郁犁甫竟向呼延犽牙使了个眼色。</p>

呼延犽牙会意，朗声说道：“所谓知子莫如父，老相国对郁将军如此有信心，我呼延犽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待隆冬一过，冰雪消融，我龙方大军便长驱直入，定要蹇横的脑袋尝尝我龙方弯刀的滋味。”</p>

随即宣布退朝。退朝之后，却将郁犁甫单独留下。</p>

“太子，”郁犁甫招呼呼延朔一同过来。</p>

呼延犽牙问：“方才老相国在朝堂上如此笃定，莫非对姑臧真有十足的把握？”</p>

郁犁甫却不着急，缓步上前压低了声音：“单于，此事的关键并不全在姑臧。”</p>

“哦，”呼延犽牙听他的意思，似乎对此事早有筹划，“老相国是何意思？呼延犽牙愿闻其详。”</p>

“单于，当日你带着广儿出兵姑臧之时，老臣便开始思忖此事。”郁犁甫半眯双眼，缓声说道，“苍蘼如今内政未稳，蹇横仓促出兵远征姑臧，无非是想一来趁这隆冬天气夺回西北门户，二来在国内树立威望。我军北上增援姑臧确实不太可能。不过，这却也许是个将他一举扳倒的绝佳机会！”</p>

“哦？”呼延犽牙与呼延朔皆听得十分认真。</p>

“当日太子撤军之时，老臣便提醒过单于，蹇横乃是小人，定要防他反复。因此希望太子能将两千悍勇扮作山民，趁苍蘼撤军之机，混入苍蘼国内，潜藏在国都内外，以备日后不时之需。不知太子可有照做？”</p>

郁犁甫行事磊落，足智多谋，在朝中素受尊重。呼延朔连忙回答：“一切均按照相国与单于当日计划安排妥当。”</p>

“那就好！”郁犁甫连连点头，“此番蹇横血洗苍蘼姬姓王族，金刀卫师帅姬先得到消息，仓皇逃亡。少了姬先，苍蘼国都便如同空城。那两千兵士便可趁势偷进王城，做出些动静来，吓吓蹇横。”</p>

听他一说，呼延犽牙连连点头。</p>

“我龙方大军，虽不能北上，却可以挥师东进，出祁连豁口，直指金鸡关，摆出一副要直捣苍蘼国都的架势，与那两千兵士相互呼应，叫蹇横无法安心。”</p>

“广儿那边，早在出师之日，我便有言在先：此番随单于出征，姑臧志在必得。得了姑臧，守土之责，必定落在你的肩头。若日后姑臧丢在你的手上，你便再休要回到龙方，我郁犁甫也再没有你这个儿子。所以，他必定舍命死守！广儿生性坚忍，心思缜密，若他要守，只怕蹇横亦不是那么容易得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