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录：心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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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般好事，哪里容得他王家一府独大，想横插一脚的自然大有人在。</p>

如今连贾夫人的话中也有几分言外之意，廖莹中不由暗自心惊。</p>

但他迅即敛去异动，逢迎道：“夫人之计不可谓不妙也！不过，廖某听闻，王侍郎家的夫人还有全大人的夫人近日常常出入禁内，据说是寻宫内贵人们商量他们府上未婚配的哥儿、姑娘们许亲一事呢！”</p>

“噢？”贾夫人笑了笑，神色不以为然。</p>

旋即她却不再多言此事，而是看着他状似闲话道：“说到许亲，先生也过而立之年了吧？怎么为何从未听先生提过嫁娶一事？”</p>

廖莹中闻言一怔，赶忙恭谨抬手一揖：“多谢夫人顾念！廖某家寒位卑，暂时还不敢有此念想，更不好耽误人家姑娘！”</p>

贾夫人刚待再说甚，就见外面的菊明急急走了进来，凑近前者耳语了几句，而贾夫人的神色也随之变冷。</p>

廖莹中见状默了默，随后赶忙站起来躬身告辞要走。</p>

“菊明，你送送先生！”贾夫人也不再多言，扬扬面示意道。</p>

送走廖莹中，神色冷凝的贾夫人疾步回到静谧的佛堂。</p>

进了佛堂关上门，她径自便走到供奉的佛像身侧。</p>

墙上悬挂着一副四明佛画《释迦佛图》。</p>

佛图上的佛陀一袭红袍佛衣，脚踩莲花，一手下垂、掌心向前结与愿印，而另一手半抬结说法印，法相宁和从容。</p>

她探手在佛陀与愿印上轻抚了抚，好似在诉之所求一般，旋即，就听“咔哒“一声，一旁的燃灯石台忽然洞开，露出一扇门。</p>

门内有微光幽幽传来，如同一张兽口，幽邃地泛着冷光。</p>

贾夫人缓步往门内走去。</p>

门内是一条暗道，她步行了一段，便来到一处密室。</p>

密室内，烛火淡淡，一侧排着大柜几案，上面瓶瓶罐罐，琳琅满目。</p>

一面屏风旁，一个青布衣衫的老头儿正拿着一只瓷瓶往自己右臂上敷药，而地上还星星点点散着血迹。</p>

听见贾夫人进来的动静，他抬头看过去：“夫人！”</p>

“聋叔，你受伤了吗？”贾夫人见他唇角残留着的血迹不由有些吃惊。</p>

当年，他虽潦倒落魄，但是她却看中他的武功，方才收留于他。这些年，他也替她办过不少事，极少有失手之时，没想到今夜却遭了阻。</p>

裴不简状似无所谓地摆摆手，但是面色却阴厉冷沉，摒住疼痛缓了缓道：“没能替夫人除掉赵重幻还望恕罪！”</p>

贾夫人走近他，帮着用布帛包扎好他的伤处。</p>

“此事不急！倒是你究竟遇到何事了？”她并无责怪之意，只示意他到一侧几案前坐下。</p>

裴不简放下卷起的衣袖，待贾夫人坐定，他也走过去坐下。</p>

“当年承蒙夫人不弃，留我在府上做个差事，也有处容身之地，免去江湖飘零之苦！”裴不简道，“如今，也该是裴某告辞的时候了！不过夫人放心，裴某走之前一定替夫人除掉那姓赵的！”</p>

贾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头：“你莫不是遇到甚要紧的事了？如何突然决定要离开平章府？”</p>

“不瞒夫人，我今夜遇到了多年之前的仇家！”裴不简并未隐瞒，望向烛光的目光隐露狠戾，“不杀此人，裴某誓不为人！所以我必须得离开了！”</p>

“不过，夫人，倒是这个赵重幻，她确实不简单！她除了已受到了荣王府的庇护外，身边似还有其他人一直在保护她！甚至连我那仇家好像也认识于她！”</p>

他将宝石山上所发生之事细说了一番，最后道，“之前，夫人说怀疑可能有人潜入府里襄助于她，如今看来也许并非空穴来风！”</p>

贾夫人柳眉紧拧，捏着念珠的手微微用力。</p>

彼时停云轩内木鸿声引发的骚动在荣王夫妇夺人后而愈发混乱，皇城司诸人也乘机跟着荣王府兵丁退出平章府。</p>

但待事情平息后，醒过神来的贾平恼恨地要再次找卫如信等人对质，但是却被贾平章阻止了。</p>

贾夫人马上夫君的深意——</p>

如果彼时的卫如信确是被人假冒，那么卫如祉与蒋胜欲二人要不亦是假冒，要不便是与赵重幻及襄助的幕后之人有所勾连，里外呼应。</p>

冒充者，有夜宴那晚的前车之鉴，当时未抓住，此刻再查早就查无可查。</p>

而若是勾连，贾夫人就更加难以置信了——</p>

一介卑贱的钱塘县署差役，怎能引得如此多的人，甚至连蒋、卫两家公子都能为其所用，真不可谓不奇！</p>

蒋胜欲的母亲与贾夫人是表姊妹，少小关系亲密，婚嫁后也未曾疏远往来。</p>

她待蒋胜欲更是视如己出，再者，他与罗云沁母家兄弟卫如祉又是至交好友，是故出入平章府愈发便宜频繁。</p>

当时木鸿声攻击赵重幻，他们急于救助对方的神情动作连她都看在眼底。说他们与赵重幻全无干系似又难以信服。</p>

“此人入府后引起的风波着实不少！”</p>

她沉吟了片刻，向来慈眉善目的神情裂隙出一种阴鸷的冷厉，“还三番两次坏我谋划！原本搅扰起如此多的风波，确实是死不足惜！但是，如今——”</p>

裴不简瞧着对方貌似温和却精明锐利的眼睛，有些疑惑道：“怎么？莫非夫人改主意了吗？”</p>

贾夫人若有所思，却没有立刻回答。</p>

默了少顷，她忽然冷笑了下：“杀了她未免可惜了点！毕竟荣王妃绝不会善罢甘休！既然没死，那不好好利用，岂不损失了这么好一枚棋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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