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录：美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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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某位顶着别人面皮子的公子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地负手而立，站在凉亭下遥遥看着他二人匆匆来去忙碌不休的身影，潭眸邃若三秋的霜色，冷眼旁观。</p>

那厢边，赵重幻并未向李寺丞承认寺卿大人所谓的大用途是否便是她，但是李寺丞却已经自顾自地下了结论。</p>

“说实话，我们寺卿大人平日极为耿介严厉，可是，为了你这样难得一见的人才，他竟然亲自雷厉风行侦缉了蔡胜的案子”</p>

“这两日，我们有家不能回，吃住都在廨舍，连我这身衣袍都还是来平章府之前替换的！”</p>

李寺丞拍拍自己的官服便袍，感慨道，“委实怕蓬头垢面的丢了吾等大理寺的脸面！”</p>

赵重幻闻言顿了下脚步，眸光微颤。</p>

她喉口有些发痒，但是最后还摒住了所有的情绪，只低低道：“小人惶恐！”</p>

李寺丞一拍她薄瘦的肩头：“哎，不必如此！案子总归都要查的，若是能帮到你，那就更是功德无量了！”</p>

“虽然本官也不知寺卿大人将蔡胜一案派了如何的用途，但是此刻能与你并肩查案，本官就已经觉得无憾了！”</p>

赵重幻笑笑：“不敢当！”</p>

“有何不敢当的！”</p>

李寺丞神色坦荡，继而他却凑近略略神秘低道，“你可知是谁猜出刘管家可能好男风的？”</p>

赵重幻一瞥他眼中隐约的几分得意，不由蕴着一分调侃道：“看来必定是英明无比的寺丞李大人了！”</p>

李寺丞老脸顿时一热，却也忍不住高兴地笑起来。</p>

赵重幻见此，也笑着恳切道：“大胆怀疑，小心验证！小人认为所谓狱事洗冤，也不外如是！”</p>

李寺丞连连点头，一脸恰得知己的欢喜。</p>

“那范慧娘房内的画烛就是蔡家供应的画烛吗？”赵重幻转了话题。</p>

李寺丞道：“是的，蔡家大儿的画工了得，所以他家的画烛制作得相当精巧！兔月新光，花影新烛，甚是雅致，很得平章府的女眷们喜爱！”</p>

赵重幻想起范慧娘房中那几支用银线细描的六出雪花纹路的画烛，确然比一般人家的蜡烛更有新意。</p>

“最近一次蔡家送画烛来也有半旬了，所以范慧娘院子中所领用的画烛都是七八日之前的了！”</p>

“这么久？”赵重幻蹙眉。</p>

“之前我们也看到了，那些混了绿矾油的荧石被如此细致地嵌入画烛中，那必定是在制作的过程中放入的！”</p>

李寺丞也沉吟着颔首：“是的，画烛那么完整，连上面的图案都如此整齐，显然不会是半中间硬塞进去的！”</p>

“大人所言不差，若是昨夜夜中凶手才趁机塞进去的，那么应该不会留下痕迹，早就被燃烧殆尽了！”</p>

赵重幻抬手在墙上画了画，“既然现在在没用完的画烛里也检出荧石，也就是说这批画烛必定是提前制作好的！”</p>

“难道是蔡家报复？”李寺丞眼前一亮，大胆怀疑。</p>

赵重幻摇头：“可能性不大！蔡胜的遗骸也就这两日才发现的，蔡家不可能提前知道小儿是被刘管家劫走，又病发去世了的！”</p>

李寺丞肩头一懈，也觉得自己所言有些匪夷所思。</p>

赵重幻却并未揶揄，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p>

“惟一可能就是有人仿造蔡家的画烛制作了一批，然后放在平章府的库房中鱼目混珠，或者是在问清轩婢女小厮去申领时从中掉包！”</p>

“嗯嗯嗯！”李寺丞频频点头，觉得赵重幻所言甚有道理，“确实这种可能性最大！”</p>

赵重幻的目光却越发幽邃：“若是第一种可能，那就麻烦了——”</p>

“如何？”李寺丞惊诧地顿住脚步。</p>

“鱼目混珠的话，这平章府这么多人，炮制这样复杂的迷药，凶手是想针对谁人呢？”</p>

李寺丞恍然地摸了摸自己下颌：“这倒是！得有动机啊！”</p>

他说着小心张顾了四周，见其他人都守在远处，然后悄咪咪开口，“莫不是就是那伙据说点了平章府院子的人？”</p>

赵重幻眸光一动，但是也不能肯定。</p>

她想了想道：“这个最好验证，寺丞大人待会儿就遣人去平章府的库房，将蔡家的画烛抽一些出来再剥开一验即知！”</p>

“若是没有呢？”</p>

“没有的话就好办了，说明凶手只针对范慧娘！”赵重幻目光清明，“那我们的调查方向就可以缩小很多了！”</p>

“好！我这就遣人去办！”</p>

李寺丞雷厉风行，马上回身向远处的大理石属员招招手，随后跑来一个高瘦的属员，他吩咐了一通，属员随之照办。</p>

目送属员离开，赵重幻的视线无意掠过远处的凉亭，发现那道静静伫立的颀长身影正注视她这里。</p>

她不由顿了下，二人遥遥相顾了一眼，她唇角不觉微微勾了勾——</p>

只要她一回头，他总在彼处，触手可及！</p>

这大抵便是“春阳发草木，美好同一时”的那种美好了吧！</p>

而凉亭下的那位公子，终于等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在百忙之中抽空瞄了他一眼，果然可喜可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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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了讯问的厢房，李寺丞当即遣人去传春梨到场。</p>

门口的侍卫随之去唤人。</p>

赵重幻坐回原先的位置上，细细又翻了一遍李寺丞记录的案册。</p>

她将脑中对此案零零散散的细节脉络一寸寸补充完整，就恰似一件慢工细活的绣品，到这一步，已经开针下线，但却还是未曾寻到最关键的丝线配色来精心塑造最后画龙点睛的一步。</p>

此案，到目前为止，最怪异的焦点只聚集到以下两个最重要的问题上——</p>

其一：凶手的动机为何？</p>

其二：与昌邑夫人到底又有何干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