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炽魔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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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官道上，行人三三两两。</p>

穿着一身男装、骑着一匹小马的我，十分郁闷地抗议道：“为何要给我买男装？”</p>

羿穹羡轻瞥了下我，不以为然地说道：“出门在外，如此装扮方便些。”</p>

“那为何要让我骑小马？这马儿脚程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到帝都啊？”我又问道。</p>

“何人说要一路骑马？此去三里路后，我们改道坐船。”他回道。</p>

“坐船？”我一听就觉得浑身细胞都在抗议，“为何要坐船？我……”</p>

“叶红绪，羿师兄如何安排便如何，你怎的如此多事！”小十九不满道。</p>

“官道或许遇上仙山门人，走水路安全些。”羿穹羡解释道。</p>

我觉得他说的也是事实，只好勉强接受了。</p>

虽然换坐的船只挺大，但行走在有些风浪的水面上，还是让我头晕脑胀、四肢无力。</p>

“叶红绪，为何不说你会晕船？”羿穹羡担忧道。</p>

“没事，我躺躺就好了。”我虚弱地回道。</p>

虽然挺难受，不过还好我刻意吃得少，没有呕吐。</p>

“哼，枉你还生长在泞州地界，竟不会水，如今一到水上却比我这雪山里的人还不如！”小十九不屑地撇嘴道。</p>

我现在也没力气和他斗嘴，只是睨了他一眼，希望他快点离开我的视线，别在我身体难受的时候还让我心情也不好。</p>

我天生就怕水，小时候即使见到一个小水塘也吓得不敢靠近，后来看了心理医生，才改善一些。只要别到水里，或者别长期待在水域里，一般都没问题。否则，就会像浑身被束缚住一样，虚弱无力。就像现在一样。</p>

“喏！”小十九把一个小玉瓶丢到我面前，“此宁神丹你吃一颗试试，或许可有些效果。”</p>

“谢谢！”</p>

我忽然觉得小十九好像变可爱点了，尤其是那副神情扭捏的模样。</p>

“哼，若不是看在羿师兄面上，我才不管你！”小十九傲娇地扭头走了。</p>

服下宁神丹后，总算舒服一些，至少可以睡得着了。</p>

半夜，一场许久没有出现的一个噩梦，再次来袭：漫天漫地都是水，还有滚滚的雷声轰然作响，一道道闪电般的长鞭抽打下来，让人痛不欲生……</p>

当我失声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时，已经大汗淋漓。我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惊喘不已，忍不住呼唤小抚：“小抚，我好难受……”</p>

一方丝帕递到我眼前，我一抬头讶然道：“你怎么在这里？”</p>

羿穹羡背着窗外的月光站在我床边，默不作声。</p>

“红绪，他乃是炽魔。”小抚说道。</p>

我呆愣住了，他没事跑出来干嘛？而且半夜三更地出现在这里，很吓人好吧。</p>

他轻轻地把丝帕放到我手上，然后慢慢地在床尾坐了下来。</p>

“你想做什么？”我警惕道。</p>

这时候他如果要抢古琴，我可一天没吃啥东西，根本没力气反抗。</p>

他却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动，半晌才缓缓道起：“诉儿原是灵域镜湖里的一只小水妖。镜湖水仙嫁至雾汐海与龙子成婚，她随身侍候。在一次筵宴之上，她与我在灵珠台相遇，盗走我身上的一块玉佩，被龙三公主发现，镜湖水仙责罚她至圣池山服侍我百日……”</p>

他双眼迷离，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p>

“之后，我欲娶她为妻，圣池众仙长竭力反对。镜湖水仙便将她接回雾汐海。那时，雾汐海龙子正值天雷渡劫，却不知为何被害身亡。龙三公主力证镜湖水仙与灵域狼王私通，加害雾汐海龙子。镜湖水仙被责以天雷灭顶，诉儿亦受责罚，被踢除水族一籍……”</p>

天雷灭顶？我不禁觉得心惊胆寒。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噩梦里那可怕的一幕？</p>

“我不顾一切将她带回圣池山，并与她结为百年之好。此后三年，便成了我此生无法磨灭的记忆……”</p>

“既然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你又为何成魔了呢？”这时候，我都忘记自己晕船的难受了，只想快些知道故事发展如何。</p>

“红绪，莫问！”小抚提醒道，“当心引起他的怒火！”</p>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我急中生智道：“即便你现在成了魔，可想想过去你与诉儿在一起的难忘时光，应该觉得这世间还是很美好的。若她已经转世为人了，你却要把这世间毁灭，那不就也把她毁灭了么？”</p>

他沉默片刻后，问道：“我为何要毁灭世间？”</p>

“呵，”我稍微松了口气，笑道，“你没这个想法最好了！与其去想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不如想想美好的未来，是吧？”</p>

“美好的未来？”</p>

“额，就是看到诉儿能够找到她的幸福啊！你不是很爱她么？那你应该最希望看她幸福快乐地生活，是不是？”我心虚地说道。</p>

心想，如果当他看到子衿师姐和尹少主在一起，希望他能够接受得了这样现实。</p>

他凝望着我，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一世，我定会护她周全！”</p>

说完，他起身朝我走来，我瞬时全身进入戒备。可他忽然双眼一闭，瘫倒了下来，我想接住却和他一起倒在了床上。</p>

我闷哼一声，胸口被压到痛得没力气喊出来。他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到我之后疑惑地嘀咕道：“叶红绪，你为何又到我梦里？”</p>

“……”我无语地翻翻白眼。难道炽魔是在这家伙睡觉的时候出来的？也是，大半夜的可不都在休息嘛。</p>

“羿穹羡，你快起来！”我虚弱地推了推他。</p>

谁知道他反而抱紧了，还颇为舒服地蹭了蹭，嘟囔道：“嗯，莫吵……”</p>

“你！”我火起来了，催动小抚帮我把他直接推到了地板上。</p>

“呃！”他痛呼一声，错愕地环顾一下四周，才惊诧道：“叶红绪？我何时……”</p>

“砰”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p>

就见小十九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在看到跌坐在地上的羿穹羡，和趴在床上气喘吁吁的我，立马惊得合不拢嘴，随后脸色古怪道：“羿师兄，你为何会在叶红绪厢房里？”</p>

“我……你又为何进来？”羿穹羡反问道。</p>

“我听到响动，担心叶红绪……咳，担心你出事才……”小十九吞吞吐吐道，“你们，你们……无事便好，我去歇息了。”</p>

说完，他赶紧溜之大吉。</p>

羿穹羡怔愣了一会儿后，起身过来扶我，不解地问道：“我如何来你厢房？”</p>

“莫非又是他……”随即他才反应过来，沉声问道，“他可有对你做何事？”</p>

“他没对我做什么。”我没好气地回道，然后揉着刚才被他撞疼的胸口，“只是跟我讲了个故事……”</p>

“故事？”他盯着我手上的动作，一脸的质疑，“仅此而已？”</p>

“还能如何？”我莫名地反问道。而后注意到他的视线，才羞恼道：“你想什么呢！还不是你……”</p>

我适时地收住了口，他欺身上来，我紧张得抓起枕头挡住他：“你别……”</p>

然而，他只是挑起我散落的一缕发丝，轻叹道：“你好好歇息。如若……如若他再来，莫让他动你，即便这里也不许！”</p>

他温热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唇角，酥酥麻麻的，我苍白的脸霎时就通红了。</p>

之后，他又向小十九拿了一颗宁神丹让我服下，看我好些了才离开。</p>

接下去的几天，因为有小十九的丹药，还有羿穹羡的照顾，总算让我坚持到了帝都附近的清平镇。</p>

当船只靠岸后，我马上又像满血复活了一般精神抖擞。小十九对此感到很不可思议，而我也解释不出所以然来。</p>

走在清平镇的大街上，看着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我们这才感觉到过年的气息。</p>

记得去年刚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除夕在泞州学院和子衿师姐一起过的。那时，整日里惶惶不安，觉得没有过年的心思。而今年的除夕，却是连安安静静地和子衿师姐他们守岁都不可能了。</p>

自仙山门分别后，一路又转回到了帝都，也不知道子衿师姐和云晟师兄他们如何了。还有小白狐……</p>

坐在客栈里一边吃饭，一边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行人，心里觉得有些落寞。</p>

“羿师兄，为何你不愿回宫呀？””小十九困惑道。</p>

“呵，暂时不回了。”羿穹羡故作轻松地笑道，“皇宫规矩繁多，何曾有宫外的日子潇洒自在。”</p>

“那倒是。”小十九天真地点头道。</p>

一直以来，我们都没有把炽魔的事情告诉他。他不明白尹门主冒着被皇帝降罪，也要把羿穹羡送进琉晶洞的原因是什么，可却不敢去质疑自己的师父。这次，他随我们一起出来，一是自己想出来游历，二是他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助羿穹羡。</p>

而羿穹羡对皇宫那边，当初他找了个“云游四海”的借口。现在即使回到帝都，也不能进宫见自己亲人，他心里估计一样不好受吧。</p>

“叶红绪，你为何不吃？近日你都瘦了！”小十九嫌弃道，“莫到时又饿出病来，连累羿师兄照顾你！”</p>

“谢谢！”对于他这种委婉的关心，我现在倒也能理解了。</p>

“你……你谢我作甚！我是看在羿师兄面上才提醒你的。”他又开始傲娇起来。</p>

我给他夹了很多菜，笑道：“你也多吃点，快快长大！”</p>

这时，旁边的人不乐意地咳嗽了两声，我赶紧也给他夹了些：“你也一样。这几天辛苦你了，多谢！”</p>

吃过饭，天色已经不早，我们只有先住店。隔天我们买了不少年货，启程去安华山拜见神医药不弃。</p>

再次见到药不弃夫妇俩时，居然看到柳夫人已经身怀六甲了。而即将喜当爹的药神医简直就是护妻狂魔，生怕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惊扰了自己的老婆和未来的孩子，就把我们赶到原来柳夫人住的屋舍。</p>

过两天除夕夜的时候，才请我们过去一道吃团圆饭。只是这团圆饭吃的实在太虐狗了！</p>

小十九第一次见药神医还特别的崇拜，如今只有摇头感叹：“神医也难过美人关啊！”</p>

被耳尖的药神医听到后，立时就敲了他一筷子：“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怎晓得世间真情难得！整日跟着你师兄这混人闲转，自然与他一般呆傻无趣！”</p>

“药兄，你为何扯上我？我可未曾得罪你！”羿穹羡叫屈道。</p>

“你带人来安华山扰我一家清净，便是得罪我！”药神医冷哼道，“改日与你皇帝老子提个醒，让他与你降旨赐婚，你便无暇再来叨扰我！”</p>

“那不成！”小十九叫道，“我羿师兄有心上人了！”</p>

一句话，炸得所有人当场怔愣住了。</p>

随后，柳夫人轻轻地推了下药神医，对他使了个眼色，捂嘴笑道：“唯有你这呆子没瞧出端倪，叶姑娘在此，何需你来为七皇子的婚事操心！”</p>

听她这么一说，药神医眼睛都瞪大了：“我说你何时身边多了两个小跟班，原来一个竟是你私藏的金娇啊！”</p>

我羞得赶紧埋头苦吃，心想这药神医还依然这么毒舌！</p>

“女儿家脸皮薄，你休得胡闹！”</p>

柳夫人怪嗔道，而后又对我笑道：“叶姑娘，切莫见怪！”</p>

“不怪不怪，她厚颜得很！我都领教过了！”小十九随意地吐槽道。</p>

“知尧，放肆！”羿穹羡一声喝叱，小十九立刻缩着脑袋不敢再多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