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医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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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山洞后，我莫名觉得有些熟悉。</p>

尤其是看到里面石台上那方石桌，眼前似乎慢慢浮现一张琴，还有一个寂寥凄凉的身影。</p>

“这不是梦境里出现的地方么？”我疑惑道。</p>

炽魔缓缓地坐到石台上，手轻轻拂过石桌，就犹如在抚琴一般。</p>

他眼神迷离地望着不远处的一块石碑，低沉地叹道：“与君情深种，奈何无续缘……”</p>

我不禁愕然，原来那个梦境里的人竟然是他！</p>

“我寻遍这世间任何一处，一丝神魂亦无法找到。莫非她灰飞烟灭这千万年后，却又再度重生？”他喃喃自语着，眼神却困惑地锁在我身上。</p>

我不懂他在念叨什么，只觉得此时的他与小抚嘴里说的那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大魔头好像有些不一样。梦境里的他温文尔雅、深情款款，又怎么会变成那么可怕凶残的魔鬼呢？</p>

“红绪，切不可大意！”小抚提醒道，“一念即可成魔！”</p>

一念成魔？可一念也可以成佛啊……或者，能不能让他放弃那成魔的念头？</p>

“既是执念，又怎会轻易放弃！”小抚说道。</p>

是啊，执念。他的执念，也许就是为了梦境里的另一个人吧？也许是无法与他深爱的人相守一生，所以才执狂成魔……那么，他现在的执念是子衿师姐吗？</p>

在一切还未无可挽回之前，我一定要阻止他！</p>

“喂，炽魔！”我对他劝道，“爱恨情仇，最终只是过眼云烟！上一世，你与她无法白头偕老；这一世也未必能终成眷属！你何必太执着！”</p>

“你如何得知，我与她今世无法终成眷属？”他问道。</p>

“因为她已经心有所属！你若因为自己的执念而毁了她的幸福，她只会恨你！你终将还是会失去她！”</p>

“……”他眼神渐渐晦暗，低语道，“她曾与我许诺，生生世世只等我一人。”</p>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陡然刺痛了一下。</p>

唉，有时候承诺也无法抵抗得了上天的安排！不然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p>

“或许，因为你的执念，才错过了这一世与她的姻缘呢？”我轻叹一声，继续劝道，“若你可以早些放手，不要堕落成魔，也许来生还可以再续前缘……”</p>

“为她，即便成魔，我亦无怨无悔！”他执着道。</p>

“红绪，多说无益，今日必定要驱除他！”小抚催促道。</p>

“可是，”我迟疑着，“我不想伤害羿穹羡……”</p>

“你……”小抚责问道，“难道你愿重蹈上一世的生灵涂炭之灾？”</p>

我不想！可是我却下不了手啊……</p>

“红绪，莫不是你对他……”</p>

“小抚，你怎么懂这世间爱恨情仇，有时候真的不由人。”我心酸道。</p>

都是劝别人容易，自己却很难做到。</p>

“叶红绪，若我这一世可为她舍弃为魔，世人可会放过我？”炽魔忽然道，“你，可会放过我？”</p>

“你说什么？”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p>

“红绪，他所言不可信！”小抚说道。</p>

“那你愿意离开羿穹羡的身体么？”我犹疑道。</p>

“他先前强行阻断血阵运行遭受反噬，若非我的灵力相助，他早已经脉逆流而亡。”</p>

“怎么会？”我震惊道。</p>

“如今我与他已然命脉相连，你果真要我离开？”他凝视着我，沉声问道。</p>

“小抚，他说的可是真的？”我跟小抚确认道。</p>

“……”小抚沉默不语，我却已经了然于胸了。</p>

怪不得那个家伙非要进琉晶洞，原来他早就明白了！</p>

“叶红绪，若我愿舍弃为魔，你可会放过我？”他再次问道。</p>

“你要拿什么保证？”我反问道。</p>

“你可知那扶云玉笄是何人之物？”</p>

“何人？”</p>

“它乃是我妻子诉儿的遗物！”</p>

“这……这怎么可能！”小抚讶然道。</p>

小抚曾说过，它未开蒙时，唯一残留的记忆，就是它是远古之时的一位神子送与他爱人的定情信物。难道，如今的炽魔竟是远古时代的神子？</p>

我还没缓过神，他又继续说道：“那扶云玉笄乃是我身上一根肋骨所化，我曾为它布下献身咒，若是我妻子诉儿手执玉笄刺入我心，即可了结我的性命。”</p>

他的话又把我和小抚给震懵了！</p>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我不解地问道。他竟然将他的软肋告诉我？</p>

“叶红绪，我之所以告知你此机密，惟愿你能帮我寻回诉儿，了却我这千万年来遗留下的执念。这一世，我仍愿将性命交于诉儿手上。是生是灭，全凭她！”</p>

他那番毅然决然的魄力，和对他妻子的深情，让我颇为震撼！同时，也深深地替子衿师姐为难。如果子衿师姐如我所料，真是炽魔的妻子诉儿转世，那她该怎么抉择呢？</p>

如果是上一世的叶红绪，她又会怎么选择呢？</p>

“红绪，今世所发生之事，已不同于前世。或许，此为重生之新契机！”小抚感慨道，“我信你！”</p>

“你信我？”我想不到小抚会选择相信我，一直以来，它是因为信上一世的红绪，才愿意帮我。现在，它却说它相信我了？</p>

我很想感动地哭一场，不过，我还是得先做出选择。</p>

而我的选择自然也是选择信任。不是信任炽魔，而是信任自己！上一世的叶红绪把我召唤来不就是认为我可以改变这一世的命运吗？而现在炽魔的转变，算不算已经是一个新的转机了？</p>

※※※※※※※※※※</p>

最后，我和炽魔达成了协议。我帮他找到他妻子诉儿的转世，他了结心愿后会自愿被封印。</p>

虽然小抚告诉我，上一世他认定了子衿师姐。不过，这一世我觉得仍然需要确认清楚。他告诉了我一条线索，即是前世诉儿持有的金光铜镜，它可识破所有人的魂魄，无论经历多少世。</p>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是出乎我们预料的。原来炽魔之前已经被圣池山众先人合力封印在圣池底下，千万年来一直沉睡不醒；可却不知什么人，竟然知道远古禁咒中的血阵秘术，而将他唤醒召回。</p>

因为被羿穹羡阻断了血阵的运行，他只被召回了部分神魂，其余还被封印在圣池底下的古琴之中。</p>

金光铜镜远在泞州学院，现在我和小抚打算去取出古琴。既然有人能用血阵召唤一次炽魔，也可能再召唤第二次。</p>

能想着召唤炽魔现世，那个人必定是心怀叵测之人，也许他才是造成世间浩劫的幕后黑手。</p>

按炽魔所说，这血阵能够将他召回，说明封印已经被破坏掉一部分了。既然古琴已经不再安全，那就将它拿在手里最为妥当。</p>

而且，说不定在这仙山门人里，也藏有幕后黑手安排的叛徒，类似于--秋若双。</p>

因为现在羿穹羡身体内只有一小部分炽魔的神魂，所以他无法现身太久。随着他再一次沉睡，羿穹羡终于苏醒过来了。</p>

他对于我们离开琉晶洞，而出现在忘琴崖底感到万分吃惊。我把炽魔现身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听后沉默了许久。</p>

“羿穹羡，如今最重要的是拿回古琴，不让那个企图召唤炽魔现世的罪魁祸首得逞。”我劝道，“不然，即使你愿意牺牲自己，也无济于事。”</p>

“叶红绪，”他静静地望着我说道，“与魔为伍乃世所不容，你可明白？”</p>

我也静静地回望他，郑重说道：“我只想保护我在乎和在乎我的人，其他一切我都不管。”</p>

““你可知这条路有诸多艰难？”他喟叹道。</p>

“知道啊！”我咧嘴一笑，“那你愿意陪我一起走么？”</p>

“你认为我能作他选么？”他苦笑道。</p>

听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随即一身轻松地走出山洞，嘴里高声为自己打气：“管他熙熙攘攘阳光道，我偏要一条独木桥走到黑！”</p>

呵！没想到，我也能用到爱豆的至理名言了！</p>

“红绪……”小抚似乎很有意见，不过最终也没再说教了。</p>

当羿穹羡用青尘招来之前的那只雄鹰后，早已经是深夜了。</p>

我们没有惊动任何人，打算去圣池底将古琴偷偷地取出来。可在我们悄悄地赶到圣池时，发现竟然有人比我们先到一步了。我们隐身在一旁，打算看那人究竟要做什么，是不是就是破坏封印的仙山叛徒。</p>

“五师兄？”羿穹羡犹疑道，“怪不得适才召唤灵鹰他都未曾发觉……”</p>

“他在这里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哪里管的了其他。”我撇撇嘴道。</p>

“可五师兄自小就长在圣池山，怎会背叛师门？”羿穹羡仍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p>

“就因为自小长在这里，才可能了解封印的事情啊。由此可见，那个幕后黑手有多厉害！哪里都能安排得了奸细进去。”我愤然地唾弃道。</p>

在我们暗中观察的时候，那个五师兄也没闲着，一直在圣池周围涂画。我可不认为他是一时兴起想作画赏玩，肯定又是弄什么奇怪的图腾还是法阵。</p>

我刚想催动小抚偷袭他，没想到这时竟然又来人了。</p>

“五师兄，你在此作什么？”</p>

一个稚嫩的声音惊到了他：“十九师弟，你怎会到此？”</p>

“我见曲师姐为羿师兄之事伤心不已，想以圣池水作汤药让她饮用。”小十九天真无邪地说道。</p>

“你有心了！”五师兄假惺惺地夸赞着。</p>

“咦，五师兄，这是……”小十九发现了异样。</p>

“哦，无事，我闲来无事所画……”五师兄一边敷衍着，一边却暗地里想对小十九下手。</p>

羿穹羡见状立时朝五师兄甩出一枚杏叶状暗器，击中了他的手腕。</p>

“何人！”五师兄吃痛地叫道。</p>

我怕他惊动了其他人，即刻离魂瞬移到他身后，对他施展了定魂咒。</p>

“你，你……”</p>

小十九惊恐地盯着我，我在他叫喊出来之前赶紧捂住他嘴巴。谁知道这小家伙人小力气却不小，一口就咬住了我的手，我痛得嗷嗷直叫：“啊，痛、痛、痛……”</p>

“知尧，住手！”羿穹羡出来制止道。</p>

“羿师兄？！”小十九惊愕得呆愣住了，“你不是……”</p>

“知尧，事情紧急，暂且无法一一与你道明。”羿穹羡轻声安抚道，“我如今有一事，你可愿帮我？”</p>

“羿师兄，何事尽可吩咐十九。”小十九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p>

“乖知尧！”</p>

羿穹羡欣慰地揉揉他的脑袋，指着我对他嘱咐道：“我需进入圣池取一古琴，你与她一道守在此处，可好？”</p>

“她不是道魂门那个惹祸精么？为何她会在此？她又为何要定住五师兄……”</p>

小家伙一副嫌弃的样子，让我实在窝火：“你这小屁孩，跟你说了事情紧急你问那么干嘛！还有，你说谁是惹祸精啊？小小年纪就跟某人一样毒舌！”</p>

“你，你说何人是小屁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