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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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荒人本身应该体质硬朗，哪怕是第一次来北央的西荒人也不会多么畏惧寒冷。</p>

可是星月从小吃的少，又生活在颠沛流离中，不由得就比普通的西荒人更虚弱。</p>

无牙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p>

他身上的裘氅是北央人最喜欢的款式，厚重、保暖，就算堆满了积雪也只会融化于表面，里子一点都不会潮湿。</p>

裹上无牙的外衣后果然感觉暖和了很多，星月的小脸也粉红了起来。</p>

“谢谢……”</p>

无牙起身说道，“你们跟我走吧。”</p>

他其实回城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一直没有去见司幻莲。</p>

将英国轮和曳翡华两个孩子弄丢，他心里早就已经过意不去。</p>

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长仪姑姑的目光了。</p>

长仪姑姑从来不会在任何人的面前提起她的华小姐。</p>

可是却会在冬至清明的时候悄悄的烧一塌纸。</p>

那上面也没有写名字，但是姑姑身边的小丫头们却知道那是烧给地府的小厮的。</p>

如果恰好遇到了那两个孩子，请无论如何不要为难他们。</p>

零星走出囚牢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在门口送行的守卫。</p>

“他为什么会放我们走啊？不是说在苍城拐卖幼童是重罪，要被当众鞭刑的么。”</p>

无牙冷漠的看着他，“所以你们是拐卖幼童么？”</p>

零星立刻跳了起来，“我们当然没有啦！那个团子，那个团子就是个妖童！真不知道一路上辛辛苦苦带着她干什么……”</p>

可是看到星月瑟瑟发抖的时候，零星就不再说话了。</p>

虽然无牙是在苍城长大的，可是其实在苍城里他并没有什么朋友和熟悉的人。</p>

所以最后还是将两个孩子带去了城主府。</p>

也就是司幻莲的府邸。</p>

是长仪过来开的门，由于天寒，后院的门落锁的早。</p>

丫头们都早早的上了床，长仪由于年纪渐长睡的不怎么踏实了，所以一素拖到很晚才去睡。</p>

开了门见到穿着单薄衣裳站在风雪中的无牙，长仪的眼眶不由得红了。</p>

“怎么弄到现在才回来呀。”</p>

无牙径直跪了下去。</p>

一旁的零星和星月都吓到了。</p>

这个人还是他们认识的无牙么？</p>

那个吊儿郎当目空一切的浪人无牙啊。</p>

“姑姑，我没有找到华儿……我还把国轮丢了……”</p>

“算了。没事。他们有自己造化。你回来就好。你走的这些日子，华小姐的母亲和小爷闹的很凶，几乎水火不容的地步。昶广将军夹在其中也不好说话。小爷一个人要顾着城里的事，要顾着城外的布兵，操劳的很。你在早日回来也好帮着小爷一些。”</p>

无牙连连点着头，他确实以前就答应过梵尘瑾要帮着小爷的。可是后来自己连国轮和翡华两个孩子都没有照顾好，有些心灰意懒。</p>

长仪看向他身后的星月和零星，“这两个是？”</p>

“他们是从西荒来的。与我有些缘分。我也地方送他们去，所以希望姑姑代为照顾他们。”</p>

长仪姑姑是个善良的人，也是一个经历过无数变迁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人心。</p>

于是就把星月拉了过来，“你放心吧。放在我面前，我就会看顾着他们。”</p>

无牙又点了点头，准备要走。姑姑一把拉住了他，“这大晚上的，你还要去哪里？”</p>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啊，姑姑。可是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留在这里……”</p>

“无牙我知道在你心里只有夫人才是你的主子，是你的家人。小爷并不算你的主子。可是你就算看在你主子的份上，也应该留下来帮小爷不是么？毕竟夫人与小爷的情分是在的，也是真心实意的。虽然他们立场不同，他们好似永远都站在对立面。然而其实并不是这样的。”</p>

事到如今，无牙终于说出了心底话，“姑姑，我答应过姐姐，要将小爷视为我的主子。可是我至今还是没有办法做到。若不是小爷，姐姐何必受那么多磨难，如果不是小爷的身份，姐姐何必在北央与南陵之间左右为难。”</p>

长仪愣住了，“你恨小爷啊？他一直对你们师门不错啊。”</p>

“在我眼里已经没有师门了。从小就只有顺夕大哥和阁主姐姐。他们离开以后，我就再没有亲人了。”</p>

长仪蠕动了一下嘴角，最后什么都没有说。</p>

星月在听到那句话后却突然怔住了。</p>

无牙独自离开的时候，星月转身追了过去。</p>

无牙低下了头，“你和零星暂时就留在姑姑身边吧。这里是城主府，没有任何人敢来这里抓你们的。”</p>

星月却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我跟你一起走。”</p>

“你说什么？”</p>

“你不是没有亲人的，你还有我啊，你还有零星啊。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么？我们在西荒的时候不就是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么。为什么到了这里你就不要我们了呢。”</p>

无牙抽了一下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p>

星月抓的很紧。</p>

长仪在后头不远处看着他们。似乎看明白了一些什么。</p>

她转身走进了自己的院子，不一会儿走了出来，手里是一个包袱，她将包袱放在了还傻傻的站在门边的零星的手里。</p>

“拿着吧，孩子。”</p>

“这是？”</p>

“拿着吧。你也去跟着无牙吧。有你们陪着他，他就不会那么孤单了。你相信姑姑的一句话，无牙不是坏人。只不过他在小的时候经历过你们不曾想象的历练，因此比平常人更擅于隐藏自己的内心。他对小爷有埋怨，也有愧疚，所以他不会再回来了。”</p>

说完姑姑径直关上了门，零星只能木讷的追上了姐姐和无牙。</p>

无牙是独自一人住在破庙里头的。</p>

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和顺夕一起辗转于各个破庙，偷吃一些别人供奉的食物，晚上庙宇里头有烛火，升起火堆以后也没有那么冷了。</p>

星月毫不在乎的说，“那我们和你一起住破庙吧。一家人不就该齐齐整整么。”</p>

姐弟两原本都是流浪的人，倒也不是很在意住在那里，只要不那么冷就行了。</p>

无牙特地为他们架高了篝火，铺了一层足够厚实的草垫。</p>

现在轮到他来照顾他们的生活了。</p>

在西荒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废人，一直都是婆婆和星月在照顾他的生活。</p>

心中是他回报这份恩情的时候了。</p>

零星看了一眼星月身底下格外厚实的草垫，再看了看自己的单薄的草垫，然后看了眼无牙根本不用草垫……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p>

然后星月的身上还盖着无牙的裘氅外袍，零星不由得想往火堆边靠一靠。</p>

却被无牙一脚踢开了。</p>

“你踢我做什么？”</p>

“靠的太近了。”</p>

“可是我冷啊！”</p>

“男孩子怕什么冷。”</p>

“男孩子难道不是人么！”</p>

“你靠那么近，睡到半夜一个翻身就把衣服烧了。”</p>

“……”零星无话可说。</p>

星月抬起头看到弟弟可怜兮兮的表情有些不忍心，刚要开口让他睡到自己身边来，却一眼瞄到无牙警告的眼神，她弱弱的闭上了嘴。</p>

这里是北央，不再是西荒了。这里是无牙的领地，他比他们更加擅长在这里的环境下生存。</p>

他们只能依靠他了。</p>

但是现在无牙找到了，星月暗自定下了心来。</p>

逃难来到北央不就是为了找无牙的么，就像她自己说的，现在一家人都……除了团子啊……</p>

天不亮的时候无牙就把两人叫醒了，给他们吃了北央人的烤肉馒。</p>

“昨夜里，城里发生了一件事。正好告诉你们。”</p>

“什么事啊。”</p>

无牙的语气有点认真，星月心里惴惴的。</p>

“那个西荒来的将军，和你们的朋友团子，都死了。”</p>

“啊！！！”</p>

“怎么回事？！”姐弟两人一起惊呼起来。</p>

“是被毒死的。”</p>

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砒霜，全部倒进了一碗糯米团子里。</p>

两个人都吃了下去。</p>

但是团子真正的死因是被掐死的，只不过无牙没有对姐弟两说实话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