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缘散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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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隐隐有破晓的光亮，想来再过不多久，村民也该起身了。</p>

他们跟着白希到了孙珑的房前，白希推开了门，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怯——人们总是这样，如果没有亲自送一个人最后一程，总会觉得那个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不在自己身边罢了。</p>

此刻的白希也是如此，他以往的世界单纯得只剩下学习医术还有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光，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尚未及弱冠的少年，前面十多年里，都充斥着母亲的身影。</p>

母亲是他的依赖，也是他心底的支撑，更是他的老师——他的医术，他的武艺，都是母亲一手教来。</p>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经常看到母亲为了维持生活而忍气吞声的模样，他明明觉得母亲舞起剑来威风极了，更别提那一手精深的医术和出神入化的针法，比起他们那一支的长老都不遑多让，可是那双舞得起剑也配得了药的手，更多的时候是拿着绣绷子，一针一针的绣完了那些时光。</p>

母亲总说，有他在身边，就是最开心的了，可是他想象的生活，是有朝一日带母亲离开药族，去那传说中的罗扬，开一间小小的医庐，娶妻生子，如此一生。</p>

想一想，这月余发生的一切，令他的生活天翻地覆。</p>

“罗扬…”他低声念着，想着当初母亲在他面前缓缓展开一副画卷。</p>

画卷上，水墨勾勒的菊花极有风骨，母亲对自己说，这是罗扬的菊花，她一直想去亲自看一看，当时的他还看了一眼，落款的章名“孙凡”，却没敢开口问一句。</p>

他慢慢的，轻轻的走进了房中，像是怕将母亲惊醒了，不弃刚想跟上去，却被初桃拉住了。</p>

不弃转头不解的看着她，却见她轻微的摇了摇头：“让他们母子俩单独相处一会儿吧。”</p>

最后一面，不该有他们这些闲杂之人的打扰。</p>

白希走到他母亲的床前，看着她宛如沉睡的面容，平静安详，突然觉得一阵鼻酸，明明晚上的时候，他还拜托村长家的，今天替母亲擦擦身，换换衣服。</p>

如今母亲虽然依然躺在这里，他却知道，他要失去她了。</p>

他蹲在床边，慢慢的把头靠在她的身旁，像小时候他撒娇的模样，用头轻轻的蹭着母亲。</p>

换作以前，母亲总是会笑着摸摸他的头发，问他：“希儿，你又要做什么？”</p>

想到此，他终于忍不住，强忍的情绪如崩溃的堤坝，口中呜咽出声：“希儿什么都不要，希儿只要您醒来……”</p>

脸上的泪水让他此刻看起来更加悲切，他低声哭着，带着对母亲的无限眷恋。</p>

他知道啊，再也不会有那一盏等他归来的灯了，母亲走了，他的世界就黑了。</p>

而这时，一双手轻轻的摩挲着他的头顶，那久违的温度，那熟悉的感觉，让他顷刻抬起头来，不妨撞进一双慈祥的眼。</p>

“娘！”</p>

他低呼一声，语气是莫大的惊喜，随即牢牢抱紧了刚刚苏醒的孙珑，像是怕她会马上消失一般。</p>

而很快的，他又赶紧松开，若这是一场梦，太用力的话，他怕梦境会散。</p>

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语调低而沉：“希儿别怕，娘回来了，娘不会再离开你了。”</p>

屋外的初桃和不弃听见白希的惊呼，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进了屋来，只看见这母子相依的一幕，非但没有觉得温馨，反而感觉有一丝诡异。</p>

恰好孙珑此时同初桃对视了一眼，初桃眉心皱起，立马将白希拉了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