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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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风冥眸子一凝，便只见姬风亦撅着嘴，一副十分气愤的模样朝他们二人跑来，口中没有闲着，“放开我娘亲！坏人！”</p>

还不待姬风冥反应过来，姬风亦竟是上前一手拽了聂仙的手臂，另一手推开姬风冥，将聂仙护在了身后。</p>

姬风冥愣了，“三皇兄？”</p>

却不料三个字又惹来了姬风亦的推搡，“你走开，不要抢我的娘亲！”</p>

聂见远见此，忙不迭的上前，拉住了姬风亦，学着聂仙方才的口吻，轻声哄骗，“亦儿啊，这是你弟弟，不是来抢你的娘亲的……”</p>

可姬风亦此时是孩童心性，哪里听得下去劝诫，偏生是憋着一张红脸，拦在了二人中间。</p>

姬风冥透过姬风亦的肩膀，盯着身后笑得有些勉强的聂仙，险些没忍住情绪，暗自咬了牙，面色终究是有了几分阴沉，“聂大人，这是怎么回事？”</p>

“四殿下，这三殿下怎么回事，微臣也不是很清楚，皇妃娘娘将他救回来之时，便是如此了……”</p>

姬风冥眉头一挑，盯着聂仙，倒是唇角弯了一弯，这个“救”字，用的甚是贴切。</p>

“不许看我娘亲！”</p>

无处不在的姬风亦又是一个扭身，挡住的姬风冥的视线，俨然一副衷心护“母”的模样。</p>

“臣妇见过两位殿下，皇妃娘娘。”</p>

“小女见过两位殿下，皇妃娘娘。”</p>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番姬风冥还未弄清楚状况，那番前来凑热闹的一众女人便在门外款款而拜。</p>

前方的几个姨娘一副诡异的神色，显然是听到了方才的对话。</p>

后方除了聂书音一副淡然如水的模样，聂云溪与聂琴的神情却是各异。</p>

一个满怀怨怼与不甘，一个怯怯弱弱地闪躲着。</p>

“都进来吧。”</p>

半晌，见姬风亦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姬风冥终究是松口让门外的一众女子进了屋子。</p>

偌大的偏厅，一张巨大的方形饭桌，倒是不显得拥挤。</p>

随着聂仙无奈地落座，姬风冥与姬风亦各占了一边，聂见远只好顺位往下坐去。</p>

聂云溪也许是因为被软禁在府中的原因，被柳季莲安排坐在了最后的位置，聂琴则是向来往最偏僻的角落藏着。</p>

唯有聂书音，淡淡地瞥了一眼聂仙身边的两名男子，眸子里平淡无波，就着自家亲娘身边坐下。</p>

那一身的云淡风轻的气质，倒是引了姬风冥侧目，随即看了一眼从方才开始便一眼不发的聂仙，伸手夹了一块肉片，往聂仙碗里放去。</p>

“四郎……仙儿是在回门路上遇见的三殿下，当时他昏倒在路边，醒来时便唤仙儿‘娘亲’，仙儿不是故意的……”</p>

聂仙怯怯的声音响起，那略带魅惑的眼睛里闪着些许水光，好似下一刻便会落下泪来。</p>

柳季莲见此，终究是忍不住埋头翻了个白眼，将碗中的青菜叶子搅了个粉碎。</p>

“莫要自责，三皇兄定然是被刺客捉走受了刺激，我们将他哄回宫去，让扁院首看看，定能好转的。”</p>

姬风冥很是配合地安慰着，却只见姬风亦的筷子也夹了一把青菜落到了聂仙碗里，顿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p>

“娘亲是我的！”</p>

姬风亦很是得意地将眉眼一挑，一副挑衅的模样，倒是让姬风冥瞬间没有了食欲。</p>

一场不合时宜的午膳下来，聂仙盯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午膳”，顿时觉得一阵反胃。</p>

“啪嗒——”</p>

聂仙终究是没忍住扔了筷子，却在收到一桌人异样的目光后，脸色软了下来，扯了一旁姬风冥的衣袖，“四郎，仙儿吃饱了……”</p>

“啪嗒——”</p>

聂仙话音才落，又是一声扔筷子的声音响起。</p>

只见姬风亦用那吃人的眼神盯着姬风冥，有些咬牙切齿，“我也吃饱了！”</p>

顿时，本就尴尬的气氛，此时更是有些诡异了。</p>

姬风冥扫了一眼四周，一众女人便垂了头，不敢再看。</p>

“本殿陪仙儿去后院走走？”</p>

宠溺的眼神与温柔的声音依旧不改，好似聂仙才是他眼中最重要的珍宝。</p>

不远处聂云溪的目光陡然多了几分嫉恨，本该是她的夫君，她的位置，她的荣华富贵，全被聂仙硬生生的夺走了。</p>

可此时，并没有人在意坐在角落的她，哪怕是还在想着看好戏的柳季莲，也不曾看她一眼。</p>

好似被全世界遗忘的凄凉，让聂云溪的眸子愈是阴冷了。</p>

“好。”</p>

聂仙笑的眉眼弯弯，好似全屋都被她的笑照亮，甚至让姬风亦也楞了神。</p>

“娘亲真好看！”</p>

随着姬风亦音落，姬风冥却不再看他，一手拽了聂仙的手臂，往门口而去。</p>

他必须弄清楚到底姬风亦发生了什么。</p>

聂见远自然明白姬风冥想要知道什么，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见。</p>

可姬风亦却不愿意了，就在姬风冥与聂仙行至门口之际，聂仙的另一只手臂也被扯住。</p>

回眸间，是姬风亦那略带委屈的嘴脸，“娘亲，您不要亦儿了吗……”</p>

姬风冥一愣，想着聂见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对姬风亦有了几分不放心，“一起来吧。”</p>

随着三人离开偏厅，那柳季莲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妖媚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p>

静悄悄的屋子里，柳季莲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p>

除了聂见远，其他人都悄悄地扒着饭，不敢吭声。</p>

“都将嘴巴捂紧了，外头那三个，一个都不能得罪了！”</p>

聂见远冷声说着，扫了一圈在座的人，放下筷子起身出门，显然是有些不悦的。</p>

本以为聂见远就这么离开了，竟是在出门前，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聂云溪，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p>

聂云溪瑟缩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p>

见此，聂见远也仅仅是从鼻间轻哼一声，转而离开。</p>

“你女儿倒是有本事，送上了花轿，还险些拜错了堂，连侧妃都做不成……”邱姨娘见聂见远走远，便阴阳怪气地说了起来，还顺道给聂书音夹了一筷青菜。</p>

聂书音垂眸，并不打算接话，也并不打算吃那口菜，轻轻地拨到一旁，兀自吃着饭。</p>

“邱妹妹倒是生个好女儿，订婚三年，都及笄了，再等下去，王妃还没嫁过去呢，那小王爷估计都儿女成群了！”</p>

柳季莲何时吃过亏，反唇相讥，倒是将邱姨娘给噎一了口饭，险些没喘过气来，憋的满脸通红。</p>

“啪——”</p>

随着筷子落下的声音，桌尾的聂云溪黑着一张脸起身，“我吃饱了。”</p>

转而拂袖离去，丝毫没有当初那娇弱有礼的模样，好似变了一个人，连柳季莲都楞了一瞬。</p>

“披了次嫁衣回来，脾气倒变大了。”邱姨娘才缓过劲儿来，见聂云溪甩袖走了，免不得又嘲讽了一番。</p>

“邱姐姐还是少说两句吧！”怯弱的齐姨娘看了一眼身边埋头扒饭的聂琴，只觉得这桌上乌烟瘴气的，便出言提醒。</p>

却遭到了邱姨娘的白眼，“管好你的女儿罢，不要风吹墙头草。”</p>

说罢，却只见聂书音轻轻挪了凳子，朝各位姨娘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下了。</p>

平淡无波，好似这满桌的硝烟与她无关。</p>

“啪嗒——”</p>

聂书音才出门，便听到了柳季莲丢筷子的声音，身影顿了顿，回眸瞧着面上还挂着嘲讽的邱姨娘，蹙眉，“娘？”</p>

趁柳季莲要发作之际，邱姨娘终究是看懂了聂书音的暗示，随即将椅子一推，跟在了聂书音身后。</p>

“各位姐妹好生用着，书音不舒服，我们先回去了。”</p>

说罢，跟在聂书音身后，消失在了众女子眼中。</p>

柳季莲一肚子气没地方撒，盯着满桌子的佳肴，毫无食欲。</p>

兰阁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好似柳季莲也没有搬回来，得了与聂见远共寝的机会，自然是不肯回来了。</p>

聂仙被两人拽着到了院里，眼看四下无人，终究是将袖子一甩，挣开了二人。</p>

“余毒未清，误食忘忧，师公也没有办法。”</p>

还不待姬风冥问话，聂仙便率先解释了一番，盯姬风亦那委屈的眸子，只觉得悲从中来。</p>

姬风亦却好似听不懂聂仙的话，兀自扫了一眼四周，只觉得那池子里的荷花开的正盛，尤为好奇，“娘亲，我可以去那边看一下吗？”</p>

聂仙头也不抬，“去吧。”</p>

眼看着姬风亦蹦跳着往那小桥上而去，姬风冥脸色沉了几分，“你的血呢？”</p>

聂仙闻言，却抬眸望着他，眼底有着说不出的冷意：“你不信我会救他？”</p>

“不是不信，师傅解不了的毒，唯有七绝。那这毒便是你下的，本殿如何相信，你会全力救他？”</p>

姬风冥好似承受不住她的眸子，转而将眼神投向不远处的小桥上，眼底有几分沉思。</p>

只见姬风亦不知何处寻了个树枝，打着荷叶上的水珠，笑的正欢。</p>

姬风冥不由得扪心自问，这样的三皇兄是否会活的更安全，更无忧无虑。</p>

“所以你发作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对吗？”聂仙却并不在意姬风亦是好是坏，只听到了那句猜疑。</p>

若是他记得，应该是知道毒针是丢出的，若是他记得，也一定会看到，姬风亦想杀了花想容，她才出手的。</p>

“本殿该记得什么？”</p>

清风拂过，好似吹散了姬风冥的话，云淡风轻。</p>

聂仙却轻笑，四下看了一眼，寻了个石椅坐下，这才幽幽道，“当时若是我不出手，花姐姐便死在他手上了，花姐姐一直被蒙在鼓里，哪里晓得他身怀绝技。”</p>

见姬风冥转头看着她，聂仙这才继续道，“所以，那样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牺牲他。”</p>

姬风冥却好似理解了，随即缓步走来，站在聂仙跟前，黑发纠缠着清风，就这么俯身看着她，唇角轻轻勾起，“那后来，又为什么救他？”</p>

那语气，仿佛在问，“你为何要帮我”那般，多了些暧昧的成分，更多的却是调侃。</p>

“三殿下是夫君的手足，仙儿自然是要为夫君着想了。”聂仙可不同于一般女子，对于姬风冥突如其来的调侃，并不退却，反而迎了上去。</p>

话音才落，聂仙轻轻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气吐如兰，“所以夫君有没有什么奖励呢？”</p>

突如其来的转变倒是让姬风冥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陡然想起山洞那番激情，眼底有几分迷离。</p>

一把拉起坐在石椅上的聂仙，搂住她柔软的腰肢，那近在咫尺的樱唇轻启，好似在诱惑着他内心深处的欲望。</p>

“仙儿想要什么奖励……”</p>

那略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惹的聂仙有些失神，眼前那张冷峻的脸上，带着些许迷茫的神色。</p>

就在姬风冥即将覆上聂仙的樱唇之际，聂仙蓦地推开了他。</p>

勉强站稳的姬风冥甩了甩头，那迷离的眸子逐渐恢复了清明，而后略带危险地瞅着聂仙，“你做了什么？！”</p>

聂仙嘴角一扯，投给他一个白眼，“应该是我问四殿下做了什么才对吧？”</p>

好似自从姬风冥喝过聂仙的血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尤其是姬风冥，好似一旦靠近她，就完全不能控制自己。</p>

“也许师傅那个老头子会知道的。”</p>

见聂仙也不像说谎，姬风冥便也不再追问。</p>

一般的药物对他也不会出现什么作用，那便不是聂仙的问题了。</p>

“所以今晚轮到我捆着您了吧？”</p>

聂仙见他低头沉思，想起被捆了一夜的委屈，眉眼间多了些许促狭，笑地眉眼弯弯，凑上前去。</p>

眼见聂仙又凑了过来，姬风冥想起方才的失态，猛地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她，自知理亏，话锋一转，“师傅没说过，三皇兄还能恢复吗？”</p>

聂仙见他避开，也不追，回了那石凳，双手撑着脑袋，轻叹，“连我的血都没有用，他能有什么办法？”</p>

“你也是见不得他好。”姬风冥冷哼一声，便朝那荷花池处看去。</p>

满池的荷花尚在，却是没了姬风亦的身影。</p>

姬风冥眸子一凝，“人呢？”</p>

闻言，聂仙也转头望去，却只见那小桥上，只留下那根枯枝，孤零零地半倚着桥栏。</p>

还不待聂仙回过神来，姬风冥便已经快步走到了小桥前，浑身散发着微微的凉意。</p>

聂仙忙不迭的跟上前去，四处扫了一圈，仍旧是没有发现人影。</p>

“若是人在聂府出事，本殿定会让聂见远死无葬生之地。”</p>

说罢，姬风冥带着满身的怒意朝前厅而去，他知道，想要找到姬风亦，一定还得找这个府邸的主人。</p>

聂仙只觉得不对，聂见远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对姬风亦感兴趣的模样，若是想劫走，方才就不会再让小志带他回来，何必多此一举，等姬风冥来了才动手？</p>

思及向来喜欢卖乖的聂云溪今日竟是一声不吭，聂仙陡然心下一寒。</p>

“姬——”聂仙跟在她身后，心下有了一丝明悟，看着眼前被焦急冲昏的姬风冥，险些漏了陷，随即语气一软，“四郎！”</p>

娇滴滴的声音倒是让姬风冥回了神，只觉得一股火气堵在胸口无处迸发。</p>

若说昨夜是花想容带走的姬风亦，那么他还敢肯定，花想容一定不会对姬风亦动手。</p>

花想容是江湖女子，虽是杀手，却最讲情义，可聂见远就不一定了。</p>

姬风亦若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聂见远不仅能少一个对手，还能将此事撇的一干二净。</p>

见姬风冥回眸，聂仙快步追至身后，认真道，“不是他。”</p>

姬风冥看着聂仙那笃定的神色，眉头蹙起，“若不是他，那便是你了？”</p>

“仙儿有四郎了，还去惹一身腥作甚，这府中有心眼的女眷可不少……”聂仙轻笑了一声，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小桥，嘴角轻扯，“你皇兄怕是凶多吉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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