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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盛仁欲助静修,但又不欲明说,心中念道:“莫不如我以他事提点之,铭哥儿若心思细腻,或可明其中之妙,也不枉父子一场。”</p>
忽听门外华珍道:“官人,都在等你入座吃饭哩,你在里面寻思什么?还不快来?”</p>
盛仁忙道:“马上!马上!”遂出里屋,至桌前,落座之话,不提。</p>
酒至半酣,盛仁笑道:“今日午时与众助教吃酒打浑之时,倒是听到一新奇之事,方才我在里屋忽想到此事,不觉大笑。”</p>
静修置盏道:“哦?父亲大人,究竟是何新奇之事?儿愿闻其详。”静远、华珍也面露好奇之色;静远笑道:“爹爹莫要卖关子,快快说与儿等,孩儿一天讲书忒累。”</p>
盛仁遂笑道:“莫急,先容我吃一口酒。”遂将身旁之酒一饮而尽,饮毕至盏,即缓缓而道:“钰哥儿,铭哥儿,你们可曾听说过晋州节度使任钩旭?”</p>
静远正欲答之,静修忙道:“回父亲大人,儿虽苦读圣贤之书,然对朝中之人亦有所耳闻:那晋州节度使姓任,名虚,字钩旭;其方过而立之年,却于朝廷西北边疆屡立战功,听闻其力扛千斤,骁勇异常,有万夫莫当之勇。”</p>
静远听毕,笑道:“我一直以为二哥儿‘两耳不闻窗外事’哩!孰知,二哥儿你倒是有心了,我却不知,受教!受教!”</p>
华珍笑道:“钰哥儿,莫要贫嘴,瞧瞧你二哥,再瞧瞧你自己。”</p>
盛仁摆手道:“好!好!铭哥儿说的对,可谁知道其年少时又是怎样?”</p>
静远大笑道:“什么奇闻秘辛?只怕又是爹爹的杜撰!”</p>
静修眉头微皱道:“兄长莫要无礼,且听父亲大人将话完。”华珍连连附和,不提。</p>
盛仁笑道:“且说那任钩旭年少之时,最喜于勾栏瓦舍吃酒耍乐。只要是吃酒,其必是喝得不省人事,东倒西歪。其还有一癖好:吃酒之时必要有美人相陪,和青楼女子打诨插科,吟诗作对,逍遥无比,不在话下。”</p>
盛仁方讲道这,华珍便恼道:“这真真是个败家子弟,你俩哥儿千万莫要学他。”</p>
静修忙道:“母亲大人所言极是,儿亦耻之。”</p>
可那静远却笑道:“妙极!妙极!儿倒是也想有这个去处,可惜!可惜!兜子里实无半个铜子!”</p>
华珍笑道:“钰哥儿,莫要胡说,小心我把你嘴缝上。”静远忙笑言不敢。</p>
静修正色道:“兄长莫急,容铭些许时日,待铭取得功名,皇恩加身,必不会让父亲、母亲大人和兄长居于陋舍之下,行于市井之中。”</p>
静远似未闻静修之言,急问盛仁道:“爹爹快说,此地究竟是哪个好去处!”</p>
盛仁笑道:“此处名字倒还有些文雅,名曰:‘镜花楼’,距其家约三里之地,那位任公子每日必于其中花天酒地,通宵达旦。”</p>
华珍忙道:“后来如何?这个败家子天天这样,怎能做上大官,好生奇怪!”</p>
盛仁叹道:“时光如梭,岁月似箭,其如此已然三年矣!髀肉复生,余食赘行;芳华虚度,武艺凋零。”</p>
静修笑道:“兄长,你且听听,其何如此也?”</p>
静远但含笑不语。</p>
盛仁又道:“那钩旭母亲以前亦是一豪门儿女,其性最急,见钩旭如此放纵无度,一事无成,不由心中大怒,恼对钩旭道:‘虚哥儿,咱们家还有多少家底够你败的?你爹爹败也就罢了,你倒好,好的不学,尽学坏的!爷俩一起败!’忽而其泪如雨下,泣道:‘当年,你们任家是何等威风?所以,我父母将我嫁给你爹这个杀千刀的,婚后天天只顾在外面鬼混!娘心里苦啊!之后,娘有了虚哥儿你,你啊,小时候聪明伶俐,娘以为有了指望,谁知你也不争气,大了以后尽去那勾栏瓦舍,肮脏不堪的鬼地方!虚哥儿啊,你小时的志向难不成你忘记了吗?你可知现在家里连油都难买起啊,你要是在这样败下去,反正这个家娘也不愿意呆了,娘愿一死了之!’</p>
那任钩旭也是个孝子,其母亲这一席话,说得他是惶恐万分,羞愧无比,遂忙伏于地说道:‘孩儿不孝,恁地让母亲大人竟然如此,儿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去那勾栏瓦舍之地,烟花风月之所!’”</p>
华珍笑道:“你俩哥儿,看看人家母亲,再看看我,尤其是你钰哥儿,还在那里吃酒哩!”</p>
静修忙答道:“母亲大人,休要说我兄长,我观那任钩旭未必会言出必行。”</p>
盛仁笑道:“且听我说完。”</p>
遂缓缓而道:“至此,那任钩旭却是真的不去那勾栏瓦舍之地,烟花风月之所,一边苦读圣贤之书,一边练习武艺;参军之后,其更勤之,众人皆感叹。某日将晚,那任钩旭因练习过度,又累又困,伏在马上,不觉而眠,那马自其儿时便随他左右,很是灵性,任钩旭甚爱之,本应驮他归家,可因其常去那烟花风月之地,马竟往“镜花楼”而去,任钩旭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在那“镜月楼”的红塌之上。”</p>
静远笑道:“妙极!妙极!”华珍即“啐”其一声;静修此时反倒静静吃酒而不语。</p>
盛仁道:“那任钩旭醒来之时,心中懊悔不已,又愧疚万分,想到其于母亲跟前所立之誓言,不觉泪流满面,遂急急出门,看到自儿时即随其左右的爱骑,凝视良久,长叹一声,一剑刺去,此马已然一命呜呼矣。从此,那任钩旭屡立战功,得官家恩宠,任晋州节度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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