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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竹五指,沿着琴身上九弦从头滑抚至琴尾,而他的回答,在这一气呵成的利落中冒出口。</p>

“跑江湖做买卖的,为求盈利,上得险山,下得深海,自然不在话下;若论起‘险’,世上最险莫过于人心。算计得失间,察言观色,过人胆魄,绝对不少不了;娘娘说眼下事端,乃我天欲宫对大历不诚的一种施威警告,在下倒觉得是捍卫利益下的迫不得已。”</p>

我道:“所以宫主迫不得已间,就算计上了贤安夫人?人不欺老幼,宫主这一招狠反击,似乎有失君子风范。”</p>

“一桩你情我愿的买卖,何来欺人之说?”</p>

旋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他洒脱不羁的蜜笑悬于嘴角处。</p>

“当年身怀六甲的月娘被伢子倒卖,若不是我天欲宫出手相助,她们母子怕是早就在这世上销声匿迹了。因果循环,天欲宫为老夫人保住爱子血脉香火,求其回报一二,也是很划算公平的。”</p>

我齿冷骤起,不觉讽上:“贤安夫人为了此事,连性命都搭上了,你们天欲宫当然划算啰。”</p>

“她一命,换月娘母子两命自由平安,一世无忧,在下不认贤安夫人有什么吃亏的地方。”</p>

我微微一怔,虽心中仍有不平气,然此时却再不能用贤安夫人反驳对人什么。</p>

正如贤安夫人死前所说,这是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选。</p>

整理心绪一二,我平心静气地再问上对方:“宫主有把握从容舒玄手中,讨回那六万两黄金?据我所知,大历国库因战事和灾荒吃紧,你此时再出手讨要旧债,对容舒玄而言无疑是心口剜肉。”</p>

无垢公子道:“这不是在下该担心的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p>

蓦地,我人前噗嗤一笑,倒不怕对人笑话我的失礼。</p>

“宫主在别人的地盘上讨债,不怕栽个大跟头吗?有句话叫‘强龙难压地头蛇’,天欲宫如今在上京内捅出这么大个篓子,宫主还敢堂而皇之地进了大历皇宫,欲赖着不走,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些?”</p>

他道:“赖着不走倒是不至于,不过在下还是谢谢皇后娘娘的关切之情。等在下亲自要到贵国国主答复,一切自见分晓。”</p>

“天欲宫果然标新立异,有趣的紧。”</p>

夸赞间,我旧时被苏逸舟打消主意又浮现在心中,思量一二,我权当玩笑问上对方。</p>

“敢问宫主,若届时容舒玄毁约,我又愿意垫付那六万两黄金,不知天欲宫是否肯接下这桩买卖?”</p>

对人笑意不减,亦借势反问上我:“皇后娘娘想自赎?”</p>

“有何不可?以我对你们天欲宫规矩的了解,既然容舒玄自毁前约,那再接下我的买卖自然算不得违背信诺。横竖赚得都是真金白银,在不违背门规前提下,天欲宫选谁做买卖不是做?噢,不对,至少我比容舒玄有一点要强,我这个人向来言出必行,绝不会在钱上亏欠天欲宫一分一厘。”</p>

“看来在下此番上京之行,意外收获颇丰。”</p>

顿时我喜上眉梢,忙问到:“宫主言下之意,愿意接我这桩买卖?”</p>

“不。”</p>

我笑立僵,而他笑得人前出众:“区区十万两黄金,就把皇后娘娘的价值衡量尽,那也太显得在下目光短浅了。你如今可是‘奇货可居’。”</p>

“若宫主对价格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p>

“谈不拢。相反,在下忽然临时起意,这桩买卖不仅和皇后娘娘做不成,同时天欲宫和贵国国主的旧约,也就此作罢。”</p>

对人的不按常理出牌,忽让我方寸大乱,也再次忌惮大作。</p>

“宫主不要买卖,那要什么?”</p>

他道:“自然是把皇后娘娘本尊,收入囊中,待价而沽。”</p>

“笑话!你们天欲宫也太目中无人了些吧。”</p>

面对我一时虚起嘲弄,无垢公子冷静异常:“是不是笑话,日后自有分晓。我天欲宫要的人,从来就没有失手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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