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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九，微雨，我家三十八口族人，连同明远哥哥的尸骨，风光迁葬入李家祖坟内。</p>
这场迟来四年零七个月之久的葬礼，不仅有我这个容舒玄御笔亲封的昭圣明德皇后坐镇，鞍前马后，出席当场的还有我亲子，当朝太子储君，我亲父，如今权倾朝野的国相，掌控暗部的首座大人。</p>
堪比国丧的排场，可谓是空前绝后，而关于我李家再度荣起的议论，更是当下上京内炙手可热的话题。</p>
朝中吊唁的大小官员纷至沓来，络绎不绝。面对不时示好巴结的官员显贵，我守在我李家长女的本位上，从头至尾未露一个笑脸，未多言一字。</p>
再风光又如何？如今翻新如初的李家宅院，纵有奴仆百千，纵有宾客如云，也只是一个残缺破碎的家。</p>
或许是在大风大浪中摸爬滚打惯了，要我一时间消停下来，还真心不适应。</p>
于是，在请我李家冤灵归神位之际，我当着父亲和众宾客的面，把自己雕刻的牌位亲手放在祠堂供桌上。</p>
而那牌位上刻撰的名字，是我。</p>
要知道，人活有名，人死留牌，我一个活生生的人把自己的牌位供奉在李家祠堂内，其与父亲决裂的心，已经是昭然若揭。</p>
但当时那状况下，即便是如今身为百官之首的父亲，也不过是沉着面默在一旁，无人敢拦我放肆之举。</p>
谁叫我是大历的皇后呢？</p>
令众人望而生畏间，我不得不承认，权力这东西有时的确让人醉心，它会让你享受到踩在云端，傲视众生的极致感。</p>
然这出好戏，绝不仅限于此。</p>
入夜时分，宾客散尽之时，容舒玄终于踏夜而来，欲奉上清香三柱，寥表他身为国君的愧疚之情。</p>
撞破间，我脚下生风地奔了过去，当场夺了容舒玄手中的敬香。</p>
“人人畏你，怕你，但不见得我亦如此。带着你的人，滚出去我李家祠堂，我灵前族人冤魂不需要你惺惺作态的忏悔。滚！”</p>
“樾棠，放肆！”</p>
父亲急上前把我拉离了些，忙跪身向容舒玄请罪。</p>
“老臣教女无方，口出悖言冲撞了皇上威仪，还请皇上恕罪！”</p>
“放肆的人是你吧，李书云！”</p>
混账劲儿上头，我亦是表现的得理不饶人。</p>
“你和他既然执意尊我为后，索性我也不辜负你们君臣的期盼一回，好生运用这‘皇后’头衔。李相爷，君后同堂而论，你身为臣子难道不知避嫌；到底是我太放肆，还是你太目中无人？！”</p>
我这忽来的气势，无疑是大杀四方，震慑当场，父亲僵着一脸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p>
半响，从惊变中缓过神的容舒玄，率先开口。</p>
“相父，樾棠此时养心虽鲁莽冲动了些，但她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在。抛开尊卑不论，我们夫妻的嫌隙本该我们自己化解，还请相父暂且退避，让孤与皇后单独谈谈。”</p>
“可——老臣遵旨。”</p>
父亲面上虽担忧，但于容舒玄的决定，他亦不敢有过多微词；躬身行臣子礼，父亲便快速地领人退出了祠堂范围，独留我们二人在此。</p>
容舒玄道：“孤没想到，你的心竟狠绝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肯留有余地。”</p>
开场白由他而起，带着几分挑衅意味，我亦是快速入戏，火力全开。</p>
“我们父女如今关系疏离，不也是拜你所赐？比之你的阴诡手腕，我自叹不如，能把我父亲洗脑入髓至此，天下仅你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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