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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p>
而我们写在生死簿上的三更,似乎未到时候。</p>
那夜,我和小梅,都活了下来。</p>
小梅和容舒玄的抵死相拼,由于暗卫的出手,化作虚惊一场。</p>
然幸与不幸总并存,冲突间小梅中了暗卫一剑,虽未伤及要害,可命几乎去了大半,仅靠我日夜不缀地施救,吊着她一口咽不下的气。</p>
我自然明白医病先医心的道理,可面对万念俱灰的小梅,我如今无半分把握在手。</p>
当下唯独的出路,是给她的死心下一剂狠药,如我当初落难之时,即便只剩满心仇恨,终归有一个支撑自己活下的理由。</p>
“大胆的去恨,去怨,即便自己身在阿鼻痛苦地狱中,也切莫有半分妥协;忍着,耐着,熬着,直至把伤害你的人一同拉入地狱为止。”</p>
从她空洞的眼中捕捉到一丝动容,我决心大作,胜往昔百倍。</p>
“别要他笑得太得意,活得太恣意,谁给我们痛苦,我们就千倍万倍地还赠于他。小梅,熬到容舒玄遭报应的一天,就是你活下去的理由。”</p>
话间,我注意到一直捧着汤药在旁的晋儿,他粉粉小脸间悬着不合年纪的紧张,我豁然明白,先前这些话无疑给孩子心中留下了阴影。</p>
但此时,我没有丝毫退路。</p>
“晋儿,跪下。”</p>
犹豫半响,晋儿还是顺从地跪在榻边,我一改往昔和颜悦色,严声训诫到他。</p>
我道:“孩子,以前是姨母拼尽全力护你周全,如今姨母危在旦夕,你身为晚辈,且是这大历的太子,不能再像过去般任性不懂事,要肩负起保护亲人的责任。可听懂娘亲的话?”</p>
“听懂了。”</p>
奶气的回答中仍有哭调,可稚嫩的小脸上,显出异于同龄人的坚韧。</p>
“给姨母磕头。”</p>
“使不得!!”</p>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榻上小梅亦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吃力地拦住晋儿磕头行礼。</p>
我拦住:“我说你受得起,便受得起。”</p>
说着,我亦是陪着孩子同跪在旁。</p>
“阿姐,你这是做什么?!”</p>
小梅捂着心口,气喘得阵长阵短,泪花子不住掉,不住涌。</p>
可这乱局,分毫未动摇我已定的决心。</p>
“你听阿姐把话说完。我与容舒玄早已势同水火,将来厄难也绝不仅限于那夜惊变;你我金兰结义一场,阿姐懂你生死相随的忠心,但人各有命,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故当下我有重托于你。”</p>
我带着晋儿一道重重落叩,起身之际,握住小梅颤颤发抖的手。</p>
“如今在这禁宫中,晋儿除了我外,最亲近最依赖的人就是你这个姨母;所以,阿姐也郑重地恳求你,若他日我有个三长两短,那晋儿他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p>
“阿姐,我不行,我一个人护不住殿下!况且小殿下还小,更是离不开你!”</p>
“没有谁离不开谁,只有尽心与否!”</p>
我一口厉腔打断小梅,泪隐忍于眶。</p>
“害生于恩懂不懂?如今摆在我眼前的,只剩一条走到黑的路可选;以我如今的处境,我回报不了你什么。我很后悔当初不该心软,你本该自由无拘,可偏偏被我你卷入这痛苦之地饱受折磨。小梅,趁阿姐尚有抉择权时,别再让我的良心背上太多包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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