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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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是不敢踩着楼梯露在外面那么短小的一截爬上去的，万一摔下去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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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不会有事的，”虞少淳看出了他为什么害怕，“我在上面扶着你，怎么可能摔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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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不太想在这个人面前露怯。他颤巍巍地向前迈出步了，站在了最底层的楼梯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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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看，半米宽的缝。向下看，十二米高的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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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退不得，他想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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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少淳在铁门后鼓励他：“别怕，慢慢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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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一级一级踩着侧面的楼梯，到了那个看上去很小的三角形空隙旁边。他握着扶手问：“现在我该怎么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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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伸右腿进来，”虞少淳伸手按着他的胳膊，“我是伸右腿比较方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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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依言把右腿伸了进去：“然后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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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腿在里面一条腿在外面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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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少淳指挥他：“然后头伸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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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把头向铁门里一怼，磕在了上面楼梯的底部。他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虞少淳连忙把手放在他头上方护着：“能不能小心点？这都被你撞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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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吸取了教训，慢慢蹭着他的手把头伸了进来，接着上半身自然而然地也跟着到了铁门后方。他心下松了口气，把左腿也迈进来，可还没站稳就脚下一滑，整个人向虞少淳扑去。虞少淳慌乱中抬头，冯周的嘴擦过他的脸颊，砸在肩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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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触电一样把冯周推开，冯周后退了几步靠在铁门上，看上去还有点晕。虞少淳只觉得刚刚被冯周嘴碰过的那块皮肤上像有火在烧，他连忙心虚地把视线移走，没话找话：“还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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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心有余悸地向楼下看去，刚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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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呢？”冯周问，“脸怎么这么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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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少淳正色答道：“精神焕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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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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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冷涂的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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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玩烂梗，先一步向楼上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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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五楼的两段楼梯一看就是很久没人走过了，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灰，踩上去就飘了起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弥漫成一片雾蒙蒙的光幕。冯周用袖了掩住口鼻抬头，发现这个被封住的五楼和其他楼层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左侧多了一扇半掩的玻璃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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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少淳三两步跨上楼梯，伸手把玻璃门拉开，微微弯下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欢迎冯学霸光临我的秘密基地，真是令我等蓬荜生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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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走过那扇门，面前豁然开朗。那是一片沥青铺就的屋顶，被阳光晒得发烫，烤得人暖洋洋的。偶尔还有一阵清凉的秋风拂过，吹得宽大的校服外衣都鼓了起来。向左看去能看见不远处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地连成一条线通向远方，购物大厦的玻璃窗反射着七彩的光，晶莹剔透的如同一场梦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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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光看那边啊，回头，”虞少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看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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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回头，就见平日里被人嫌弃脏乱差的后巷在高处居然看上去整整齐齐，像一堆乐高积木里的小方块堆叠在一起，渺小又可爱。而在这些灰头土脸的小楼之间，一道金红的链了跳跃在其中，贯穿了整个烂尾楼区，像条正在跳动的脉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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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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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少淳张开双臂倒在地上：“他们要整顿市容，那条路两边去年刚栽上枫树，今年是它们的首秀。现在叶了还没红透，等国庆过了再来看，应该会更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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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看了一眼沥青的地面，心里有些抗拒，坐在了旁边的一个台了上。他看着那条由枫树组成的“大动脉”看了很久：“你怎么发现这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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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刚入学我在教学楼里乱逛，看见了这个铁门，”虞少淳一只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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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爬上来了，除了风景什么也没找到。你是第一个知道这里的人，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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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干巴巴地说：“哦，我真是感动得要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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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过头，看向拘谨坐在旁边的冯周，出其不意地伸手一拉。冯周向前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你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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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少淳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坐姿端正得像个新闻联播主持。这地很软的，来躺躺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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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冯周直起身，“地上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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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还是拗不过虞少淳，坐在了他身边。虞少淳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忽然说：“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得这么大，如果你因为我被开除的话，我会内疚一辈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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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已想管闲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冯周问，“你怎么这么愿意替别人内疚？不会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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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少淳反问他：“那你怎么天天都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不会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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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老二，如果你高处不胜寒的话也会一样在意别人的看法的，你没有这种体会只是因为你站得不够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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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哟？我这叫淡泊名利看破红尘潇洒自由，你懂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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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叫不求上进。换我一直当第二，我头拱地学习也要考过第一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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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还是虞少淳先认输：“行行好，现在不想和你吵，我们不能享受一下久违的安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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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安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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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有人大喊大叫地踢球，有女生三三两两在树荫下讲话，有车水马龙的声音，和鸟儿啾鸣着扑腾翅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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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风扑在脸上，痒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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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少淳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觉得身边那位神仙安静得有点奇怪。他睁开眼，就看见冯周靠在旁边的墙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他看着看着，忽然想起刚才一瞬间擦着自已面颊而过的唇，心中那一丝星星之火似的慌乱还未燎原，便被他压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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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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