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是四不是五（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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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家园子里，两位皇子寻了一处亭子歇凉。</p>

四皇子往长椅上一瘫，问道：</p>

“五弟来年正月成亲，算一算日子，近几日，就到了你要前去乔家纳征之时。皇家赐婚后不需再请期，这鸿雁一环却要并进纳征里。</p>

然宫里虽有喂养的大雁，然怎能有亲自猎来的诚意足？</p>

虽说此回宫里取消了秋日围猎，我等兄弟私下里出去打一回猎，倒也无碍。</p>

你既然伤着，为兄替你去猎雁，也算尽一回心。”</p>

萧定晔立刻瞪他一眼：“多管闲事！”</p>

四皇子一笑：“五弟倒是说说，为兄方才所言，哪一件是闲事？纳征是闲事，还是鸿雁是闲事？”</p>

萧定晔一脸郁郁：“这些事，我真不想理会。”</p>

四皇子乜斜着他道：</p>

“这世间，莫说皇子，便是寻常人家，亲事能顺心顺意的来，又有几多？</p>

便是你不愿，你家夫人今日认了当爹的礼部尚书戴大人，只怕也要提前提醒你做好纳征准备。</p>

等到了日子，便要带着皇家的诚意，同你一起前去乔家。</p>

这些礼横竖都要过，这亲横竖都要结，你不如做个开开心心的模样，好让乔家安安分分替你卖命。”</p>

萧定晔耷拉了肩膀坐在石椅上，向他四哥开始了请教：</p>

“我之前误会阿狸同柳太医有什么，心如刀割。四哥倒是说一说，若夫君与旁的女子有些什么，家中妻室难道真忍的下去？”</p>

四皇子提眉看他：“你担心那胡猫儿忍不了？”</p>

又安慰道：“这世间，莫说皇子，便是民间贩夫走卒，但凡手里有点小钱，哪个没有妾室通房？为兄瞧着，也不见得哪个女子忍不了。”</p>

萧定晔听罢，低声道：“父皇当年中意的那个女子，为何不愿跟着父皇，四哥可知？”</p>

四皇子一愣，摇摇头道：“这世间人数众多，自然有那么一个两个，想法与常人不同。”</p>

萧定晔听罢，心中更是郁郁，喃喃道：“阿狸，只怕就是那一个两个中的一人。我真怕她同当年那女子离开父皇一般，也离开我。”</p>

四皇子听罢，压低声问道：</p>

“为兄此前让你令她有孕，你可照做？女子一旦有了娃儿，你看她还耍不耍小性子。</p>

父皇当年的失误，就是没让那女子有孕。</p>

反过来想却又是好事。</p>

若那女子有孕，只怕父皇早早就立了太子。即便是你中宫皇子，只怕也沾不到什么好处。”</p>

萧定晔便不再说话。</p>

一时清风徐来，吹动园中花花草草。</p>

一片芬芳中，忽的有一张画纸随风悠悠荡来，不偏不倚，往亭子而去。</p>

四皇子伸手将那画纸捞在手中去看，不由赞道：“好画。”</p>

画纸上所画的，是一副秋日劳作图。</p>

田地里，一位花甲老农正全力牵着一头瘦牛犁地。</p>

老农面上对收成的期待和生活的向往，皆在纸上栩栩呈现。</p>

四皇子道：“瞧瞧，笔墨半干，显是方才挥就。这般画技，已有为兄六成功力。”</p>

他正给自己脸上贴着金，不妨一位妙龄少女同丫头匆匆前来。</p>

瞧见他手中拿着画，少女矜持停在几步之外并不说话，只那丫头便上前恭敬道：“殿下，可能将画赐还？”</p>

四皇子却并不还画，只偏过头去，向丫头身后的少女问道：“这是你所画？”</p>

他上下打量少女几眼。但见她削肩窄腰，长相精致，穿戴极讲究，并不是下人或村姑，该是位自小锦衣玉食的闺秀。</p>

他不由赞道：“寻常女子画山画水，虽则风雅，却未免有跟风之嫌。你竟能去关心农事，留意民间疾苦，竟是位奇女子。”</p>

司徒姑娘听闻，心中一时羞涩，不由抬眼望去。</p>

但见眼前的两位皇子，一位身着玄衣，有些沉闷。一位却是一身雨后天青色外袍，显出几分年轻人的朝气。</p>

那位玄衣皇子，瞧见眼前景象，并不往前凑，只肃着一张脸，不发一言，十分冷漠。</p>

而同她说话的青色衣袍皇子，态度却亲和的多。</p>

她虽与萧定晔定了亲事，然遇见未来夫君的机会有限。便有机会瞧见，也只是远远看个大概。</p>

而深究细节，他到底是细眉、粗眉，高鼻梁、塌鼻梁，她竟半点不知。</p>

如今瞧见两位皇子，她虽知其中必定有一位是萧定晔，然而四皇子同五皇子虽不是一母所出，可却是同父。两人又年岁接近，从外形上颇有些相似。</p>

她一时分不出谁究竟是萧定晔，又想到他此前名声风流，便是现下收了心，可那般脾性，一时半会怎能完全改过来。</p>

她内心如此一思量，便将眼前的四皇子认作五皇子，心中立时有些欢喜。</p>

她方才在远处放开画纸时，原本并不确定那画能飘过来。</p>

如今不但飘进了亭子，好巧不巧，竟还被她未来夫君握在了手中。</p>

未来夫君不但看懂了画技，还能看出她关心农事的小细节。</p>

她面上一阵热气腾腾，却勇敢搭话道：“每年春秋，小女子皆会去家中庄子里住些日子，瞧见佃户的日子，过的极艰难。虽也曾施出援手，然些许金银，并不能改变农人的命运。”</p>

四皇子见她小小年龄，颇有些见识不凡，不由问道：“姑娘倒是说说，你觉着如何才能有益于农人？”</p>

司徒姑娘便有些含羞，吆唇低语：“妄论国事，小女子不敢。”</p>

四皇子笑道：“但说无妨，本王恕你无罪。”</p>

司徒姑娘便正色道：“一来减税，降低农人生存负担。二来鼓励农人改进粮种，增加作物产量。可先从……”</p>

萧定晔见两人说的热络，他又不愿去搭话，便缓缓出了凉亭，慢慢往远处行去。</p>

待到了一排茂密树子后，他停了步子，往路旁石墩一坐，将将做出个纳凉的姿态，便听闻树子后传来窸窣脚步声。</p>

继而一个小姑娘的清脆说话声从身后传来：</p>

“小姑姑，他们说，你是妖，又吃人，又通地府。是也不是？”</p>

树子那头的猫儿被戴家小辈带出来，伴着明珠与李巾眉，四人一行在园子里信步而行。</p>

戴家小妹比猫儿不过小了四岁，然而猫儿同戴家结亲，认的是年已五旬的戴大人夫妇做父母，她的辈分便刷刷刷高了一头。</p>

在同龄人前，已是长辈的位份。</p>

猫儿听戴小妹问过，不由笑眯眯道：“你觉着，我是人是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