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槐树下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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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竹嶂。</p>

未开发的“小”峰。</p>

山拥孤寒峰，迵环似列屏。</p>

霞飞千嶂碧，雨冼数峰青。</p>

逶迤深谷静，嵯峨云竹影。</p>

野径芳菲山脚下，泥瓦参差有人家。</p>

说的就是山脚下的上柏村。</p>

考古队租了一套以泥砖为墙，方形顶龙石长条为柱，黑瓦覆盖的独立老旧房子，屋梁檩子还能依稀看见脱落红漆的雕花。</p>

屋外四角各设有考古队临时搭建的帐篷，屋内堂设整齐摆放着备用的物资。</p>

远山轻烟飘渺，依稀可见群牛甩尾悠闲吃草。</p>

村口老槐树下，坐着一满脸皱纹，牙齿全失，嘴唇内收，无声发笑，着暗青服饰的婆婆，看见村里来了陌生人，丝毫不觉得奇怪，还柔弱无力地挥手示意。</p>

那咧嘴露出幽深的口，配合发笑的眯眯眼，坐在磨出黄斑的竹椅上佝偻的身躯，在惯在闹市嘈杂环境下生活的都市人来说，是一种灵魂颤抖的心酸。</p>

“停下，这是素材。”佟菲语拍了拍蒋飞的后背，指了指老槐树下的婆婆。</p>

“哦。”蒋飞将边三轮停靠在帐篷前，熄火，跳下车，从佟菲语手中接过摄录一体机。</p>

二人走到老槐树下，蒋飞打开机器，佟菲语拿着话筒，清了清嗓子，朝蒋飞示意个OK的手势。</p>

“婆婆，你们这个村子叫什么啊。”</p>

婆婆抿了抿嘴，口水不自然地从嘴角滑落，她趿拉着眼皮，望着佟菲语诡异一笑，以弱不可闻的声音嘟囔了几句。</p>

“婆婆，您说什么？”佟菲语竖起耳朵，继而慢慢弯腰低头靠了过去。</p>

婆婆双手颤抖，嘴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咂摸声，慢慢举起干巴皮包骨，满是老人斑的右手，轻轻抚摸在佟菲语左耳廓上。</p>

佟菲语尴尬一笑，耐着性子，压住内心的不适，微微侧头。</p>

赫赫赫！</p>

似喉咙有痰，婆婆发出含糊不清的嘀咕。</p>

突然。</p>

她扯住佟菲语的衣领，瞪圆双眼，露出惊恐的表情，有气无力吼道：“都要死，都要死。”</p>

“啊……”。</p>

佟菲语发出一声尖细的惊叫，汗毛倒立，屁股着地，浑身麻热，心脏砰砰跳。</p>

她按住心口，双手胡乱上下摩挲，眼角挤出泪花，话筒也不要了，蹭在地上后滑五步。</p>

蒋飞吓得差点没抗稳机器，手忙脚乱连捧带搂才将机器拿稳，心中发毛，毛着胆子朝婆婆看去。</p>

婆婆满脸平静，咧嘴露出幽深的口，配合发笑的眯眯眼，坐在磨出黄斑的竹椅上佝偻着身躯，似乎睡着了。</p>

二人再也不敢停留，逃也似地跑回营地。</p>

“贾大少，可吓死我了。”佟菲语满面红霞，不由分说，抱住贾行云的胳膊，用隐带颤抖的音色将方才所遇细说了一遍。</p>

左臂传来柔软的触感，贾行云皱了皱眉，慢慢想抽出手臂，反而让佟菲语抱得更紧。</p>

他叫了一声“晓红”，将往他身上蹭的佟菲语推给了范晓红。</p>

佟菲语发出一声带拐弯尾音的嗯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范晓红递过来的冰红茶饮料。</p>

“婆婆。”贾行云蹲在老槐树下，将骨钱令露了出来。</p>

“你是谁，只有我家死鬼才能叫我老婆。”婆婆冷哼一声，显出不合年龄的傲然。</p>

呃……。</p>

贾行云险些偏头痛。</p>

“婆婆……。”</p>

“小伙子，来来来，我只给你一个人说，千万别传出去。”婆婆神秘兮兮朝贾行云招手。</p>

这动作在贾行云眼中，就是婆婆举起右手，手臂、手腕、手掌不动，四指上下轻扇。</p>

贾行云蹲在地上，挪动双脚，凑了过去。</p>

婆婆捂着自己的耳朵，细语道：“山上有虎人，你不要去。”</p>

“虎人？”贾行云诧异，到底是虎还是人。</p>

“嗯！”婆婆重重点头，躺靠在竹椅上，竹椅自然折叠，变成半卧躺椅，她眯起双眼，抿了抿内敛的嘴唇，前后摇晃，哼起了以啊字不断变调的诡异小调。</p>

贾行云后脖肉一凉，见骨钱令没有任何异常，心下稍安，站起身，将怀中两盒方便面，一包鸡肉味火腿肠，一瓶红牛轻轻放在婆婆竹椅脚下，微躬着腰，拾起地上的话筒，慢慢后退转身，生怕打扰了婆婆的睡眠。</p>

他转身的瞬间，婆婆猛然瞪开双眼，浑浊的眼珠愣愣盯在贾行云的后脑勺上，一眨不眨。</p>

……</p>

“老师，要不要歇一下。”贾行云背着登山包，抹了抹额角的湿汗，站在一方灰黄的土包前，朝后转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