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稷下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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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下学宫，涂山后院。</p>

程知远走进去，犹如尘埃一般不受到任何人的注目。</p>

这里依旧有很多学子，齐国把这里变成了自家的学宫，从利益上来讲，稷下的师资力量都成为新学宫的一部分，但是稷下本身的名气与声望却成全了现在齐国主导的齐官学。</p>

新学宫的地位，被学子们置于过去三宫之上，在程知远眼中看来，就像是高中和大学的晋升……</p>

也正是因为如此，齐国稷下的学风比起曾经更为剧烈，在这五年间，涌现出大片的人才，对于齐国来说，自然是来者不拒，通通收下！</p>

战国时代最需要的是什么？人才！</p>

没有了天齐神的制约，齐国的本国势力再度冒头，齐王虽然没有争天下的心思，但是如果有半点可能，谁又会真让自己的儿子混吃等死呢？</p>

眼下秦国赵国，两条巨龙厮杀，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正是齐国偷偷摸摸积蓄力量的好时候。</p>

程知远来这里，没有见齐王，也没有见君王后，进入稷下之中，却没有找到涂山王。</p>

涂山王应该暂行稷下学宫大祭酒之事才对，在荀子离开之后。</p>

程知远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是安期生所说的，夏人的气息。</p>

这也符合甲字门圣人所说的事情，有山海彼方之人入齐国，并且在稷下学宫打出了名声，不过圣门显然也有点能耐，甲字门发现自从这个人来了之后，涂山王便似乎没了踪影。</p>

涂山王照顾着甘棠，如果涂山王出了事情，甘棠应该早就跑了才对。</p>

“又是道人。”</p>

道人是程知远最不想接触的一类人，安期生那种直观的丹道人还算可以，但如果换成其他的，像是北郭先生那种，或者，尤其是吕不韦所面对的公孙操……</p>

这些道人的本事，那确实是防不胜防。</p>

或许比起武力，他们不在顶尖，但是一手道书翻覆云雾，遮天蔽日，混淆善恶视听，更甚如公孙操玩弄人心，化人为傀儡，这种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p>

道人的立场，只有一半在人间，因为他们的能耐，道术，本就来源于天下之下！</p>

“如果奈何之王真的是玄圣，那么道人的道术，根源来自于黄泉之主，也就完全说的通了。”</p>

“因为玄圣是无所不包的道。”</p>

程知远向前走去，一步一步，四周的时间似乎都慢了下来。</p>

“不过现在的我，这种道术……小道而已。”</p>

眼中可见，无数虚妄之气，不断流转，但是在遇到程知远的一瞬间，全部消弭，归于天地，不再作乱。</p>

“像是仙人的法术，但实际上是一种忘我的道术……”</p>

“罔两，影子外围的淡影。”</p>

程知远在仙人的感觉中，顺着天道的力量，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照破这种道术的根源。</p>

来自于仙人“齐物论”！</p>

随后，化为云烟，燃烧散去。</p>

————</p>

稷下后山。</p>

涂山上的人们依旧过着曾经的日子，但是没有人记得，曾经这里有一位涂山王。</p>

因为那不重要了。</p>

年轻的道人，带着微笑。</p>

年轻的女剑客，不苟言笑。</p>

年轻的道人看向眼前的黑色门户，明明是正常的屋子，但是大门却是漆黑一片。</p>

就像是程知远最开始见到颜如玉时的那个空间。</p>

甘棠就在这个里面。</p>

这是涂山死境！</p>

涂山死境之中，是快要油尽灯枯，消亡为幻影的甘棠。</p>

“整整三年了，没想到你还是不愿意出现，助我一臂之力。”</p>

年轻的道人不住的摇头:“王啊，只要你想，你出来就可以统治涂山……不，不仅仅是涂山。我的道术。足以让整个齐国成为你的囊中之物。”</p>

“只要你出来……只要你把里面放着的，那卷大禹的玉帛，给我！”</p>

“天子最近刚刚下了命令，只要你顺从于我，则齐国裂土封王予你。”</p>

年轻的道人没有得到回音，但他知道甘棠在看着他，所以微笑道:“觉得不能理解？是啊，因为你们的思想，还停留在这……战国之世！”</p>

“王啊，你听我讲。”</p>

“如今秦国与赵国厮杀，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秦伤则赵国称雄于世，赵伤则秦国东出横扫六合，但是统一之后呢？”</p>

“天下的制度，难道还是分封吗？”</p>

“亦或是三代那样的禅让制？”</p>

“还是天子的归天子，四方的归四方？”</p>

“都不是！”</p>

“在统一之后，不能容许任何人再分裂出去，统一之后，清扫商周戎狄，复我夏土，此为势在必行之事！”</p>

“必须要有一个大一统的天下，必须要有一个属于夏人的天下！”</p>

“商周之人，当成为奴隶，周人是一等，商人是二等，而王啊，你顺从于我，天子便许诺，你可以作为‘齐王’存在，你是唯一的，天子之外的王！”</p>

“这份殊荣，得到的机会只有这一次。”</p>

年轻道人呵呵的笑:“王啊，不，甘棠！你要好好想想，如果你是认为，我们不能夺回天下，那就是大错特错了。”</p>

“夏后氏的子孙，无论是身在何地，都没有忘记故土！”</p>

涂山死境中，甘棠终于传出了声音，但却是毫不掩饰的虚弱。</p>

“你们联合了匈奴？”</p>

年轻的道人放声大笑:“他们也是夏后的子孙！”</p>

“秦国雇佣了匈奴，希望捣乱赵国的边关，这种举动就像是秦惠文王时候，赵国买通乌氏戎和义渠国，希望把秦国后面捅个窟窿一样。”</p>

“战国么，终究是不择手段的，即使不能给你造成伤害，至少也让你恶心。”</p>

“不过，这一次，秦国当然万万想不到，匈奴发兵，不是因为他们的雇佣，在龙城祭祀先祖，你以为他们在祭祀苍天，祈求战争顺利吗？”</p>

“不是，他们是在祭祀夏后的先祖天子！”</p>

“因为他们很快就要重新回来！”</p>

年轻道人的话让甘棠感到恐惧与荒诞，而山海彼方的天帝级人物很快就要过来了！</p>

“从很久以前，我们的人就不断从东方来到这里，从山海中，回到已经没有我们立足之地的故土。”</p>

“你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吗？你知道我们来的，都是什么人吗？”</p>

年轻的道人说出“沉重的一击”:“甘棠，我知道，你的兄长，程夫子，其实就是东极人！”</p>

“安期生已经和我说过了，他确实是夏人，但是背叛了，我没有见过他，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从哪片山海过来的……”</p>

“但你不知道，我们那里，还有更多的，如他一样的人，在这片大地上存在，修行，已经很久很久！”</p>

“我们光复故土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了……”</p>

年轻的道人话语说完，涂山死境中彻底没有了半点动静。</p>

面对此景，年轻道人正再一次叹息，想要和那个持剑女子抱怨，却突然看到，眼前漆黑的门户开始消失了。</p>

涂山死境眼睁睁在他们眼前消弭，甘棠坐在里面，精气神明已经衰弱到一个极点，只是紧紧抿着嘴，此时一言不发。</p>

“哈！”</p>

年轻的道人先是一怔，而后反应过来，顿时欣喜若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