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九重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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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远：“不，不是。”</p>

“第七重，是蒙昧的乐土。”</p>

蒙昧的乐土？</p>

很多圣人表示不能理解，程知远举的例子很鲜明，是从古老时代一步步走到如今的礼乐时代的见证，但是第七重为何是蒙昧的乐土？</p>

蒙昧意味着未曾开化。</p>

“诸子百家凋零之后，道理被封存，天下只有一种声音，大部分人得到了生存、安定、土地，于是前三重乐土在实现之后，后面的三重乐土由另外一部分人实现，天至高至上，地至下至深，如天地开辟，天地一日相去其千里，天地不通，地不需要思考天为何高，但天却知道地为何愚蠢，天触及地，一道雷霆极可，大地惶恐，愈发不敢近天。”</p>

“天的意志是最高且不可违背，它告诉大地，你不遵从我，那么混沌就会回来。”</p>

程知远所说的这个第七重的乐土，让许多圣人毛骨悚然。</p>

诸子百家凋零殆尽之后，他们仔细的想，当天下只有一种学派之后，或许确实是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p>

“我不认同。”</p>

子思先生是最坚定的反对者，因为他的目的就是让儒家统一。</p>

“凝聚起来的力量才会更大，儒家八脉分散，道已不道，礼已不礼，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百花齐放吗，地的力量本就松散，万山分散在一处，如果万山重叠，自然就能够到天空！”</p>

子思先生呵斥程知远：“我愿作那搬山之人，而诸子百家皆为山岳！”</p>

“你做不到。”</p>

程知远摇头：“天的力量过于强大，人的力量过于渺小。天无二日，你想登天，问问天同不同意？”</p>

“然后，是第八重乐土，这个时候，乐土两分，一土两色，东边的是天下的乐土，西边的是个人的乐土。”</p>

“第七重乐土崩塌之后，第八重乐土在第七重乐土的废墟上建立起来，但是建立者们意见不一，东方的人们说，来吧，我们回归三代的时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但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知识，我们将站在一起并肩向前，财富，资料，智慧，知识，力量，我们的即是天下的！”</p>

“但西方的人们不同意，他们说，这不行，第七重乐土崩塌了，我们好不容易拿回了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又要聚集起来呢，我们个人的就是个人的，以后谁发展的好，都是各凭本事。我拿回了我的智慧，我就要用它去做一些事情。”</p>

“东方的人们问，如果有人愚蠢呢？”</p>

“西方人们就回答，那也是命中注定。”</p>

“这是第八重乐土。”</p>

程知远张开双臂：“我的两只手，一只手是天下，一只手是个人。”</p>

第八重乐土的分歧显而易见，而最后一重，第九重乐土，程知远却没有说，反而是道：“到此为止了。”</p>

“第九重呢？”</p>

子夏先生问：“是第八重的两个人携手了吗？”</p>

程知远道：“不，他们都不存在了。”</p>

“第九重，是无何有之乡。”</p>

众圣对此并不陌生，这是南华真君曾经对惠子所说的故事与地方，那是一个空无所有的地方，任何人在其中都会得到大逍遥与快乐，但因为过于虚幻与遥远，而被惠子解释为不存在的梦。</p>

“凌于太虚，入于广莫，至于无何有之乡，但第九重永远无法抵达，无何有之乡距离我们永远遥远，只能无限接近而不能抵达，所以我不提它。”</p>

公皙哀叹息道：“乐土，天下的一切人都为了乐土而前进，但是弯弯绕绕，一切都迷蒙看不清楚，最后，居然是一场梦吗！”</p>

他突然大怒，一把将自己的简牍砸在地上，火焰腾空而起，这时候，山河简牍内，众多圣人的名字被推到了风口浪尖。</p>

程知远的名字幻化出来，他看到庶人们推开圣人们，他们站在宫殿前，举起了手掌！</p>

高高向天！</p>

“咔嚓！”</p>

万民录的本相在这个时候发出了撕裂声，简牍开始出现裂纹，众圣之中，已经有六人的简牍被火焰吞噬，他们的道理成为齑粉，化为历史，飘荡在岁月之中。</p>

子思站在另外一侧，脸被火光映照，但却没有什么表情。</p>

“你做出了这种事情，你的乐土让人惊叹，但你赢了儒家所有人，赢了这山河内诸多圣贤的道理，但你也输了。”</p>

有圣人神色复杂至极，同样明白子思的话。</p>

“荀况！勾践！”</p>

子思指着他们两个，又对仲梁，陈良道：“他们的道理赢了我们，但是输给了儒这个字！他既然敢说出这些道理，那他就拿不起武王钺了！”</p>

“周武绝对不会允许这种道理的存在！这是对天子威严与礼乐的挑战！”</p>

“他所说的道理，与礼崩乐坏，没有区别！”</p>

仲梁与陈良都沉默，因为确实是这样，程知远说出这些话，意味着他根本不可能得到武王钺的承认，而认可这股道理的人，譬如荀况这一脉所有人，都被排除了。</p>

“你让你的老师心灰意冷了。”</p>

子思看向荀况，而荀况道：“王钺只是一种象征，你拿到了，也未必能够做出什么大事情来，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人如果迷信一把斧头......”</p>

他摇了摇头，发出善意的笑。</p>

嗡——！</p>

但就在这个时候，圣人们所在的位置，一道斧钺的声音响了起来。</p>

圣人们的眼睛逐渐睁大了。</p>

程知远也愣住了。</p>

“龙...素？”</p>

是的，那位姑娘拿着王钺，有些沉默的.....突然出现了，在台下，在众目睽睽之中。</p>

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p>

只见到那柄王钺颤动不休。</p>

仲梁顿时大惊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龙素则是立刻解释：“先生，不是我，是王钺让我来的。”</p>

她紧紧握住那柄黄钺，而武王钺的意志，直指程知远。</p>

那并不是善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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