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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眼注视到程知远的时候，颛孙师便看出了些许端倪，到方才一番谈论仁德之意时，他一直都在观察眼前的这个俊俏少年，确认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察觉的那位仙家。</p>
七窍玲珑心虽然对于世人来说极其难见，但至少对于这世上的“贤人”来说，是瞒不住的。</p>
神人主天，圣人主世，真人主山川，道人主吉凶，仙人主风雨。</p>
而贤人，主辅圣人治理天地万民，编篡书录。</p>
同为天地六“人”之一，贤人的境与法力界虽然屈居圣人之下，但眼力与神异，绝不在圣人之下。</p>
况且，贤人主理天地万民，即使是仙人，也在四众生之中，自然逃脱不得贤人的注视。</p>
梁鹊有些懵逼，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程知远，又看了看颛孙师，脑子里一团浆糊。</p>
颛孙师笑着：“你来到世上的第一瞬间，我便已经明白了你的存在，正巧，我在赵地游学，你在河丘出现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有仙人降世了。”</p>
他伸出一根手指，上面渐渐凝起清辉，一道剑光就这样诞生出来，但是颛孙师看着这道剑光，又看看程知远，却是摇了摇头。</p>
“剑道啊，天下万般道理皆是来学，唯独这剑术乃是往教，只允许师父寻弟子，决不允许弟子寻师父。”</p>
颛孙师的话中带着遗憾：“良才美玉让我欣喜，无暇白璧让我欢泣，但却又恼恨，你却是个天门的剑仙，这般下来，你若是学了我的剑术，我却是害了你，故而又不能把这种剑法完全教予你。”</p>
程知远听不明白，但梁鹊却比他更先开口，直接问道：“我知道，剑术这种东西确实只有师父看对眼了才能教，您这是要收知远为徒吗？”</p>
颛孙师摇头：“收不得，他不能传播我的道理。”</p>
程知远询问：“请大贤解惑。”</p>
颛孙师笑：“剑这种东西，是人心的表现，更是道意、道理，或者说意理的载体。我的道理，是儒家的道理，是世间的道理。君子小人，上达下达，望严即温，见危致命，见得思义......这是剑理，你能学我的剑招，但学不了我的剑理。”</p>
“可剑的关键，就在于剑理上，你的剑上已经有了剑理，那是属于你自己观察之后而得出的剑理，不是旁人教授给你的；我传你一剑，这一剑能翻江，能倒海，能覆地，能摧城，能斩妖，能摘星......但这都没有用处，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强大的道理，就像是纸老虎，看着威猛，但如果遇到真正厉害的人，一触即溃。”</p>
“剑的威猛，一分在气，二分在神，三分在势，余下四分，全都在意理之上。”</p>
“出一剑，没有配对的意理，你说仁义之剑斩出，但却用的是杀生的道理，这剑和剑理便对不上，如此出剑，意乱神，神乱气，气乱势，这十分威能，怕是连两分都不剩下。”</p>
程知远听得此话，双眸轻眨，若有所思，突然想起当初在河丘山野上初见荆轲的情景。</p>
荆轲听过剑圣说剑，便以为得了道理，殊不知道误入歧途，那么刺杀诡谲的剑术，反而没有自己直来直去的杀人剑更快，这明显便是错了路子。</p>
这便是剑理与剑术不合？</p>
正思索中，却见颛孙师叫来一位自己传授的弟子，对程知远道：“剑子，这是我门下的一位弟子，他的年纪与你相仿，境界上，处于第二境任法，是四重楼的水准，和你也相差仿佛。”</p>
“我让他和你比试一下，以剑对剑，你便明白，为何剑术一道，很多人都不得真传了。”</p>
程知远看向对方，后者年纪确实不大，看上去弱冠还不到，但程知远忽然心中想到，看来贤人也并非什么都能查看清楚，起码自己的真正年纪，他没有看出来。</p>
自己其实根本不算是十几岁的少年人，而是二十多的青年，只不过是因为乘坐过天子骏，又被厉长生短暂夺舍，从而产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当然，在程知远看来，年轻一点不是更好吗。</p>
他看了那位弟子，随后行了礼仪。</p>
“可。”</p>
儒门弟子行礼之后，便缓缓抽出佩剑，他的级别只是弟子，故而君子五玉只有两玉，但这般年纪走上弟子位，天资虽然不如龙素，但也不可以小觑。</p>
锵——</p>
“在下沨珝，请....剑子赐教。”</p>
他说着，还望了一眼颛孙师，似乎在确认对方的是否应该这般称呼。</p>
程知远并不推辞，当下握住嚣器剑，而洗血剑开始颤动，却被轻轻拍打一下平静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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