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向东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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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舍不得。”</p>

希什曼看着康斯坦察的城墙，和那些远去的军官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p>

尤朵拉笑道：“是舍不得什么呢？”</p>

“舍不得很多啊。”</p>

“比如？”</p>

“比如伊索达尔。”</p>

“原来你想的是这个。”</p>

尤朵拉虽然这么说，但一点也没有吃惊的意思，微笑道：“那你想不想那个长公主安娜呢？”</p>

“也想。”</p>

希什曼悠然道：“其实我在想一件更重要的事情。”</p>

“什么事情？”</p>

“我这次要是死了怎么办？”</p>

希什曼说道：“我还没有孩子，就这么死了太亏了。”</p>

尤朵拉看着希什曼的侧脸，嗫嚅半晌，红着脸道：“那我给你生一个？”</p>

“好啊。”</p>

希什曼微微一笑，轻轻将尤朵拉搂入怀中，但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巍峨的城墙。</p>

在那城墙之上，似乎站着很多人。</p>

他们是在为自己送别吗？</p>

……</p>

……</p>

“公主殿下，您也在这里啊。”</p>

希伯来作为康斯坦察的新主人，理应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但他现在，却出现在了东边港口的城墙上。</p>

现在的城墙上，有新任的大议会副议长琼斯，有康斯坦察市政厅长卡尔，有狡猾的威尼斯商人老夏洛克，有希什曼的红颜知己鲍西娅。</p>

另外还有一干康斯坦察政府高官，希伯来并不都认识。</p>

康斯坦察的普通民众，只道是希什曼已经去了君士坦丁堡，但这些知道事情真相的康斯坦察高层，今天都站在了这里。</p>

在这城墙之上，除了康斯坦察前来送别的官员外，还有着一个似乎不应该存在的人，拜占庭的长公主安娜。</p>

安娜侧头看了这个跟希什曼长得极像的男子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城墙之下，说道：“您的军官们都去船上见希什曼了，您就不担心吗？”</p>

“担心什么？”</p>

希伯来笑道：“我的弟弟已经要走了。”</p>

“他要是回来了呢？”</p>

安娜目光炯然，毫不客气地问道：“现在康斯坦察的军队都是忠于他的，您伯爵的位置坐得稳吗？”</p>

希伯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公主殿下，您是希望我的弟弟回来吗？”</p>

安娜也没有回答希伯来的问题，直接说道：“我不明白，希伯来先生。”</p>

希伯来问道：“您不明白什么？”</p>

“您为什么这么相信您的弟弟？”</p>

安娜问道：“他把您变成这样一幅鬼模样，让您隐姓埋名了八年，可您为什么一点也不恨他？”</p>

希伯来笑道：“他是我弟弟，我这个做哥哥的为什么要恨他？”</p>

对于这个奇怪又牵强的理由，安娜无话可说，又看向了远方，那个载着希什曼的船只，已经渐渐离港了。</p>

希伯来走到安娜身边，看着载着自己弟弟的船只缓缓远去，突然说道：“安娜殿下，要不然我回头跟您说个故事吧？”</p>

安娜有些厌恶地看了希伯来一眼，挪动脚步与他拉开了距离，问道：“什么故事？”</p>

希伯来看着安娜，咧嘴笑道：“关于一对非常有表演天赋的兄弟的故事。”</p>

安娜转过头来看着希伯来，眼神中带着惶恐和不安。</p>

希伯来看着安娜，微笑着偏了一下脑袋。</p>

安娜听懂了。</p>

四周的人都在目送船只的远去，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安娜却觉得仿佛有一个炸雷响在了自己的耳边。</p>

安娜踉跄地退后了两步，不断摇着头，看着希伯来脸上的笑容，似乎不敢相信刚刚那句话出自希伯来之口。</p>

希伯来还是微笑着，并不准备继续将那个故事说下去。</p>

安娜转身，快步跑下了城墙。</p>

希伯来没有拦她，因为他知道，安娜不是去报告城外的阿莱克修斯皇帝。</p>

安娜是想去追那已经离港远去的船只的。</p>

希伯来也不怕安娜真的就把这事告诉阿莱克修斯皇帝，而且安娜也没有那个机会。</p>

希伯来已下令面周城门紧闭，这个长公主殿下，现在是插翅也难飞了。</p>

安娜离开了。</p>

载着希什曼的船消失在了地平线。</p>

城墙上的官员们也离开了。</p>

希伯来还站在城墙上，他在等一个人。</p>

送完希什曼的安德烈，沿着城墙的阶梯走了上来，跟希伯来并肩而立。</p>

“我的师傅啊。”</p>

希伯来望着远方的海天一色，感慨道：“您还记得当年我对您说的，那些我想做的事情吗？”</p>

“当然记得。”</p>

安德烈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严肃的神情，他看着这个与自己气质相近的半个徒弟，说道：“从来没有忘记。”</p>

“可惜。”</p>

希伯来说道：“可惜，佩切涅格人已经被希什曼灭掉了，没有留给我。”</p>

“希什曼往了东方，我们可以往西方。”</p>

安德烈笑道：“匈牙利、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克罗地亚，现在他们国内空虚得很，那都是我们的好去处。”</p>

“好，好。”</p>

希伯来连连点头道：“那我们就一个一个打过去吧。”</p>

安德烈问道：“一直打到哪里算完？”</p>

“希什曼说过，地球是圆的。”</p>

希伯来笑道：“他往东，我往西，一直打下去，如果地球真的是圆的，那么我们总有一天会相见的。”</p>

（第二卷：旧仇恨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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