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贵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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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熟悉，一贯的和和气气，叫人听了十分舒畅，水名灵从虚锁着的小门出去，果然看到秋儿满脸笑意的站在宫墙之下。</p>

四目相对，秋儿笑得亲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名灵如今已不再是当初尚衣库的小宫女，成了太子殿下跟前的大红人了，叫我好生羡慕。”</p>

她无论看到谁都是乐呵呵的，柔声细语，给人如沐春风之感。</p>

可是明明反倒觉得，这样虚伪的笑更可怕，不由眉头微蹙。</p>

事到如今，彼此都不必遮掩，她回以微笑，杏眸淡淡，“秋儿也是于贵妃跟前的大红人，何须嫉妒我？”</p>

秋儿温和的点点头，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时间紧迫，劳烦名灵我去一趟毓秀宫，我们都是底下当差的，只管忠心服侍主子，还望名灵不要嫌弃我催促的紧。”</p>

她是个会说话的人，拿着将心比心的由头，显得自己颇为无奈，让人心生怜悯。</p>

不再多言，水名灵也想知道于贵妃的意思。</p>

此时正是各宫主子歇息时，宫人们难得喘口气，一般不会随意出来走动，二人沿着偏僻的宫道，弯弯绕绕，毓秀宫的院落群就在眼前。</p>

无需通报，秋儿直接领她穿过虚掩的院门，入得外室，透过珠帘，于贵妃一袭华服，迤地，背靠美人椅，躺在珠光闪烁之中。</p>

看见她来，伺候在她身旁的宫女扶她起身，秋儿撩开珠帘，妖冶丰盈的美人如盛开的牡丹，美得心惊，却并不娇弱。</p>

“来了？”于贵妃唇角稍挑，慵懒的斜睨她一眼，“不必行礼了，这里没有外人，坐过来。”</p>

水名灵没有拒绝，径自坐到她的身旁，她抬手对秋儿使了一个眼色，秋儿会意，转身出去，再回来之时，手上托着一个方形的木盒。</p>

木盒有淡淡的清香，外面雕刻着花鸟纹，每一笔刀工细致入微，鸟儿犹如即将振翅而飞。</p>

水名灵目光毫无波澜的等待秋儿打开木盒，看到一件碧蓝色的舞裙，裙上绣着一颗一颗星星，精致非常，正是她为舒婕妤改良的那件舞衣！</p>

当初她以为那件舞衣不翼而飞，之后再无人提起，事情便平安度过了，没想到，于贵妃竟是从那时就盯上了她。</p>

收回视线，水名灵对上于贵妃观察的眼，四目相对，于贵妃笑得美艳，眉眼一弯，便能勾去男人的心魂，难怪皇上这么多年来独宠她一人。</p>

“水名灵，你有一双巧手，如此漂亮的舞裙，可载星河，把本宫柜子里的衣裳都比下去了，真是叫本宫好生羡慕，舒婕妤身边竟然有你这么个聪明的人儿。”她对身边的宫女摆摆手，宫女缓缓退出去，关上门，一并将阳光也隔绝在外，屋中只剩下她、水名灵和秋儿。</p>

“娘娘冠绝六宫，倾城绝色，又何须衣裳的衬托？”水名灵嗓音浅淡，没有因为密闭的空间而紧张。</p>

于贵妃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在她面前还能如此从容之人，除了皇上，也没得几个。</p>

笑一声，她示意秋儿给水名灵倒一杯茶，这是她对待下人的最高礼遇。</p>

热水冲开茶叶，晒干的叶儿舒展开来，在水面打着旋，茶水清透，白雾袅袅。</p>

于贵妃道：“喝吧，这是皇上御赐的茶，一般的客人，本宫不轻易拿来招待。”</p>

“多谢贵妃厚爱，但奴婢卑微，无功不受禄，拂了娘娘的好意，还望娘娘莫怪。”水名灵没有动，做小伏低状。</p>

于贵妃闻言呵呵一笑，“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本宫的人，不错，确实不错！”</p>

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累，颇为有趣。</p>

“娘娘言重了。”水名灵转头看向于贵妃，“不知娘娘让奴婢来有何要事？”</p>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猜到了吧！”于贵妃喝一口茶，唇色润泽，“本宫的目的很简单，只需你让太子爱上你。”</p>

让太子爱上她？这个答案太出乎意料，水名灵敛眉，吃惊从眼中一闪而过，很快归于平静。</p>

“娘娘，你恐怕找错人了，奴婢与太子之前有些嫌隙，样貌也平平，太子怎会爱上奴婢？”</p>

“自信而谦卑，你不是最佳人选，谁是？”于贵妃放下茶盏，用巾帕擦了擦嘴。</p>

水名灵沉吟片刻，“所以，将奴婢拖下水中，让太子发现奴婢脸上的疹子非真，是娘娘派人所为，为了让奴婢进入东宫？”</p>

看来于贵妃一直在派人盯着她，她到底对她知道多少？</p>

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她杏眸幽深黑沉，但面上依旧看不出变化。</p>

“本宫知道，你一直在找本宫。”于贵妃对她微微一笑，“你应该感谢本宫，若不是本宫让太子发现你，你到现在也还只是文青阁的一个洒扫宫女，何日才能出头？”</p>

果然如此，水名灵抿唇，珠帘闪烁的光映入她的眼中，却无法照亮深处。</p>

“娘娘，你为何会看中奴婢？”她很好奇。</p>

相信于贵妃已经观察她很久了，也知晓她的脾性，让她为她办事，她放心？</p>

察觉到水名灵的想法，于贵妃拍了拍她的肩，“起初，本宫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本宫发现……”</p>

她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水名灵的身上，没有把话说完，“本宫觉得你可以，仅此而已，不需要太多理由。”</p>

“让太子爱上奴婢，娘娘又有何好处？”水名灵浅浅开口。</p>

难道她以为一件翠羽就能真正威胁到她？固宠这么久，于贵妃应该知道，时间是最大的变数，也许当下她能控制她，但毕竟东宫与毓秀宫相隔甚远，不可能对东宫所有的事了如指掌，再者李义也不是善茬，她何来的自信？</p>

“这边不用你担心了，让太子爱上你，对你好，对本宫也好，我们都不吃亏，又何须本宫用翠羽威胁你，撕破脸呢？”于贵妃笑得妖艳，清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落在她风情万种的侧颜，有一种诡异的美感。</p>

水名灵知道，翠羽在她手上，自己不得不听命于她，权衡左右，她也笑，眸子里却无半分情绪。</p>

于贵妃知道，她默认了。</p>

理了理的衣裳，秋儿知道她要站起来，忙上前扶住她，她道：“时候不早了，你消失太久，难免引人生疑，原路返回吧！只管做好你的事，本宫会在暗处帮你的。”</p>

“是，多谢娘娘。”</p>

水名灵起身告退。</p>

目送她略显消瘦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秋儿疑惑的问，“娘娘，这水名灵心计颇深，咱们能捏住她吗？”</p>

于贵妃撩开珠帘，走出去，站在门框中看水名灵离开，“放心，这世间没有本宫捏不住的人。”</p>

“那姚露呢？娘娘准备怎么办？”秋儿又问。</p>

提起姚露，就像于贵妃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她柔媚的脸渐渐变得阴狠，“那个蠢材，自作聪明，就让它自生自灭吧！有了水名灵，本宫还要她有何用？”</p>

“自生自灭吗？”秋儿喃喃重复，“自生自灭……”</p>

四月过半，气候阴晴不定，昨儿分明还是艳阳天，今日却下起了绵绵细雨。</p>

水名灵如往常一般伺候李义读书，书墨香有安气凝神的作用。</p>

她站累了，找来椅子坐下，看李义落笔成书。</p>

想起于贵妃让她勾引太子，她十来日没有动作，恐怕会引人生疑。</p>

把凳子轻轻往李义身边挪了挪，水名灵凑过去，表情生硬的关切道：“殿下，您冷不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