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永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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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奉太后的命，前来带姚奉仪去永寿宫教授她礼仪，过几日便送她回来，可殿下偏偏不肯放人，若不这样吧！”王嬷嬷轻轻拍了一下手，在人群中逡巡，最后停在水名灵身上，“老奴听说水名灵是殿下的贴身侍婢，也深受殿下信任，由她陪着姚奉仪一同去永寿宫，殿下也可放心了罢？”</p>

她说的办法听起来折中，但仔细想想，水名灵打小在永寿宫长大，太后对她有恩，若姚露真有什么，她帮不帮忙还是个未知数。</p>

王嬷嬷果然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利弊权衡得十分清楚。</p>

大家把目光放在水名灵身上，只见她神情淡漠的立在原地，姿态从容，抬头看着殿上的李义，等他做决定。毕竟他才是东宫的正主，放不放人也由他说了算，要是他不肯松口，王嬷嬷还真能在东宫抢不成？</p>

姚露深知其中要理，两眼泪汪汪的摇了摇李义的衣袖。</p>

王嬷嬷见状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忙收手，规矩的站好。</p>

而李义一直做沉思状，似在看水名灵，但仔细观察，又似在望着别处。</p>

殿内陷入沉默，所有人都在等李义。半晌，他看一眼王嬷嬷，又看一眼水名灵，站起身。</p>

姚露殷切的望着他，为他让出一条路。李义走下台阶，微微启唇，“如此也好，让水名灵陪姚露一道去永寿宫，待皇祖母教导姚露几日，她们再一起回来。”</p>

纵使太子再任性，对方也是他的皇祖母——老太后，他若是不遵从，恐怕又会落人话柄，何必为了一个女子和太后过不去？</p>

再者，云慈太后只是想带姚露回去教导，初衷也是为了李义好，他再不愿意也不能翻脸。</p>

姚露闻言，惊呼一声，“殿下！”</p>

谁不晓得今日沈妙雪到太后那里哭过一回？太后将她带去永寿宫，就是为了替沈妙雪出气，她此去凶多吉少，太子殿下疼爱她，怎会让王嬷嬷带她走呢？</p>

她眼眶中泪花儿打转，含情脉脉的看着李义，以为见到她的模样他会心软，但李义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任王嬷嬷走过来将她带走。</p>

“姚奉仪，请吧！”王嬷嬷抬手，姚奉仪不舍的回望李义，李义不再看他，兀自坐下。</p>

王嬷嬷笑一声，“东西就不用收拾了，几天而已。”</p>

太子点了头，谁还敢多嘴？</p>

她走在前头，路过水名灵，慈爱的笑，“小名灵，走，回家住几天！”</p>

水名灵是她们一手看护长大的，几个婆子都随云慈太后亲切的唤她“小名灵”，在她们心目中，她永远都是原来在太后跟前跑来跑去逗趣儿的孩子。</p>

水名灵乖巧的点点头，“是，嬷嬷！”王嬷嬷对待姚露和对待她的态度天差地别，让她庆幸，也让她苦恼。庆幸的是“她”原来在永寿宫似乎待遇还不错，苦恼的是，云慈太后跟几个嬷嬷都是熟悉“她”的人，但凡她有一丝不像原来的“她”，很可能立刻就被察觉。</p>

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不露出马脚。</p>

一行人很快退出大殿，在外看守的小板子、小凳子将门缓缓关上。</p>

阳光被阻绝在外，李义有节奏的敲响桌子，发送暗号。</p>

张东从房梁上飞下来，单膝跪地，抱拳施礼，“参见殿下！”李义大手一挥，“趁着姚露不在东宫的这几日，你好好去她的院子查查，她到底对大骗子用的什么毒？竟连太医也毫无办法！”</p>

张东听命，犹豫道：“殿下，您为水姑娘做了这么多，为何不让她知道？”</p>

“她要强，不肯将事情告诉本太子，那本太子也不逼她，本太子要感化她，让她心甘情愿的做本太子的谋士。”李义提及水名灵，眼中光华一闪。</p>

张东了然的“哦”一声，“男儿嘛，越具挑战性的越能激起斗志，殿下以德服人，属下佩服佩服！”</p>

永寿宫。</p>

永寿宫坐落于御花园前，出了永寿门，便可赏景。</p>

王嬷嬷领着一干人熟门熟路的来到永寿宫，通报的嬷嬷走出来，对她道:“太后在偏殿等着了，进来吧！”</p>

入得偏殿，云慈太后端坐在椅子上，手边一盏茶，身旁还坐着一身华服的沈妙雪。</p>

她一只手放在沈妙雪的手上，面露慈爱，瞧见人们进来，并不忙着转身，而是欢喜的与沈妙雪说话。</p>

王嬷嬷懂云慈太后的意思，带头站在一旁，俯首规规矩矩不言不语。</p>

她故意不理会姚露等人，就是要给姚露一个下马威，让她清楚这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儿，谁要敢欺负她的宝贝孙女儿，她就要谁好看！</p>

“妙雪啊，真是个好孩子，也就你孝顺，心疼老太婆我一个人，来陪我。”云慈太后面容慈祥，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p>

“妙雪来陪皇奶奶是应该的，皇奶奶这里这么多人，不差妙雪的！”</p>

“她们哪能和你一样？妙雪是哀家的心肝儿，她们陪哀家，能有你陪着哀家好？”云慈太后笑，把桌上的糕点往沈妙雪面前推，“来，吃点东西，皇帝特地命人给哀家做的，尝尝？”</p>

“这是给皇奶奶吃的，妙雪怎么能吃？”沈妙雪推阻。</p>

“哀家让你吃你就吃，你看你都饿瘦了！”云慈太后心疼她，用手摸了摸她消瘦的脸颊。</p>

沈妙雪盛情难却，心暖的点点头，拿一块糕放嘴里，慢慢咀嚼。</p>

这时，云慈太后方才转头，看一眼下面站成一排的人。</p>

姚露站了小半个时辰，腿早就酸了，但在太后面前怎敢造次？再痛也得忍着！</p>

眼见云慈太后终于肯看过来，她以为下马威要结束了。熟料云慈太后在她们之间看了一圈，像是才发现什么，惊喜道:“小名灵，你也来了？！”</p>

水名灵虽然只是个宫女，但打小在太后身边带着，太后也把她当孙女一样疼爱，若非水名灵冲撞了太子，她也不可能把她贬到尚衣库。</p>

“老奴晓得太后想小名灵，这不？把她一块带来了，好让她陪太后几日！”王嬷嬷笑着拍拍水名灵。</p>

水名灵微微一笑，俯身行礼:“奴婢见过太后，太后万福！”</p>

云慈太后闻言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朝她招手，“来！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p>

姚露故意扬起乖巧笑脸，不曾想太后却只看到水名灵，尴尬挂在脸上，表情僵硬，恨恨的瞪着水名灵走到太后面前。</p>

云慈太后抓起水名灵的手左看右看，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胤儿没有亏待你！”</p>

水名灵不知该如何反应才不会露馅，云慈太后又感慨一声，“当初哀家有意让你开导胤儿，可天公不作美，让你生了疹子，吓坏了胤儿，为了给皇后、皇帝一个交代，哀家不得不忍痛割爱，惩罚你，你可怪哀家？”</p>

“太后也是不得已，奴婢不怪太后。”水名灵回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