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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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到新的人选，并安抚薛大人的家人。”李义英俊的面庞深沉，“可如今又去哪里找最佳人选呢？治理水患之事非同儿戏，须仔细斟酌。”</p>

窗户透进来的光洒在墨迹上，无法照亮其中无尽的黑。</p>

水名灵对朝中之事不甚了解，此刻也只是缄默站在一旁，柳叶眉微微皱起，不知在思考什么。</p>

屋漏偏逢连夜雨，眼见确定人选的日子将近，却突然生出如此变故，越愁越乱，越急越没有头绪。</p>

他揉了揉太阳穴，眼中碎光也染上一丝游色，“十二皇叔如今积劳成疾，卧病在床需要休息，本太子万万不能叨扰他……”</p>

李义寻思共商之人，脑海中名字一遍一遍过，到头来竟只有依靠沈家一脉！</p>

皇祖母、母后……还有今日他才斥责了沈妙雪……</p>

头疼！十分头疼！</p>

李义打从心底里不愿依仗沈家，他不想和自己的父皇一般，连皇后都无法选择，且还是自己的表妹！这也是他讨厌沈妙雪的原因。他不愿因为皇祖母和母后的执念而再次造成悲剧，让自己成为父皇那样绝情的人……或者说，他也怕在集权的道路上迷失自己！</p>

所以，他要证明给根本不是因为器重他而封他为太子的父皇看。他要让他后悔，让他刮目相看！</p>

李义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再睁开，眸中的燥意消散，变得超乎平常的趁着。</p>

他斜睨一眼跪在地上的张西，款款道:“你先下去吧，记得安排好薛大人的后事，至于薛大人亲眷的要求，也尽量满足，本太子只能以此绵薄之力安慰他们的失亲之痛了。”</p>

张西领命称是，又看了水名灵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止住了，转瞬消失在屋内，仿佛从未出现过。</p>

书房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李义来敲击桌面，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一下一下回荡在空寂的房间内。</p>

半晌，他抬头，幽深的眸望着水名灵，“此事如果真的并非意外，必然是东宫或瑜王府二者之一出了内鬼，但当时除了本太子和十二皇叔以外，只有薛大人还知道整件事情的计划，而除此之外，那些执行计划之人并不知情……”</p>

“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李义抿了抿唇，忽而道:“大骗子，你如何以为？”</p>

其实水名灵从刚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她初来乍到，对东宫的人和事都不大清楚，难以从中察觉端倪。</p>

“殿下同瑜王讨论此事之时，定然十分保密，但百密一疏，难免被有心之人从他处知晓，奴婢以为当务之急是更换身边不足以完全信任之人，否则之后再多努力也很可能因此失败。”她眸光烁烁，凿凿其辞。</p>

“与本太子不谋而合！”李义微微一笑，眼中狡黠一抹。</p>

水名灵被他认真的目光盯住，莫名觉得那笑中有更深一层的寓意。</p>

她静静立在阳光之中，他看着她，“既然如此，你可有何推荐之人？”</p>

水名灵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袁艺。”</p>

“袁艺？”李义俊朗的面庞划过一抹不可捉摸的冷意，“就是前些日子受姚露之命，日日往你院子跑的那个小公公？”</p>

纵然他没有提众人口中相传的绯闻，水名灵也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无形的探究，以及山一般重的压力。</p>

她明白此时提袁艺会加深李义对她的误会，但她有她的计划，如果此时不把握住机会，她还需要花更多的时间筹谋，而她最缺的就是时间！</p>

“嗯，就是他。”水名灵的话语波澜不起，一如既往的淡然。</p>

李义死死瞪住她，笑声里有刺骨的凉意，“比起本太子，你似乎与他情意更深？”</p>

自古多少忠臣死于帝王猜疑？伴君如伴虎，她明白。</p>

水名灵一字一句认真解释，“殿下多虑了，奴婢不过单纯的站在殿下的角度上为殿下谋划，如若殿下认为他并非合适人选，便可作罢。”</p>

“本太子既然决定重用你，就选择了相信你。”李义沉吟片刻，看她的眸漆黑不见底，“只希望你不会浪费本太子对你的这份真情。”</p>

恩威并施，往往是君臣之间相处的惯有模式——恩能拉进君臣之间的距离，让臣对君更忠心；威能树立君威，让臣者知晓叛君之心不可有！</p>

不得不说，李义颇有做君的潜质。</p>

水名灵将视线落在洁白的纸上，微微俯身，“奴婢，定不辱命！”</p>

“好，着人吩咐下去，让袁艺先在德喜的手下做些时日，好好学学规律，毕竟是新人，还需培养。”他站起身，木椅刮擦地面发出“嘶”的冗长声音。</p>

水名灵为他让开道，看他走到前厅。</p>

他的背影高而欣长，有少年的骄傲，也有王者的霸气。</p>

将袁艺放到德喜公公的手下，明面上他得以高升，但实则是对袁艺的磨砺。</p>

众人皆知德喜公公与水名灵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而袁艺是她的“新宠”，袁艺到了他手下，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但相反的，如果袁艺能从德喜公公的手下爬出来，便说明他有能力伺候李义，为他所用，那等待他的，就将是真正的高升！</p>

这一刻，水名灵对李义有了新的看法——他并非只是个脾气暴躁，任性妄为的太子，在他“无能”的面具下，端着一颗比海还要深的心思！</p>

转头望向窗外，一棵低矮的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天上浮云飘动，皇城蛰伏在这片平静之下，恢弘巨大，却不知下一秒将面临何等变换。</p>

敛眉，水名灵叹息一口气，缓缓跟在李义的身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又仿佛有某些东西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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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艺被收入德喜公公手下学习侍奉太子的李义之事不出半个时辰就传遍看看整个东宫。</p>

有人说袁艺出卖身体，换来水名灵欢心，水名灵在太子面前替他美言，才有此机会。</p>

又有人说袁艺与姚露亲密，因姚露向太子吹枕边风，方得以上位。</p>

总之，众人口中的袁艺是个靠女子才有今日成就的谄媚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