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唐朝人一样过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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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日子属鸡，喝花椒酒，吃五辛盘。这是大年初一唐人家家户户要吃的东西，半个时辰后，看着自己面前的花椒酒和五辛盘，穿越客不仅有些郁闷。</p>

前面已经说过，五辛盘又叫馈春盘，春盘，由于口音问题，如果不是唐朝没有DVD，穿越客就要听成窥春盘或者春盘，以为还是什么违禁品。</p>

其实五辛盘就是五种辛辣的菜蔬做成的生拌沙拉，主要是大蒜小蒜云苔韭菜香菜，这是李南家里吃的，宫中的五辛盘当然要高雅一点，除了大蒜小蒜以外，其他三种换成了芦菔（也就是萝卜缨子），芹芽（嫩芹菜）和嫩嫩的芥菜。</p>

虽然怎么看怎么像是喂鸡，但是今天就是鸡日，没毛病啊。</p>

比起方才内外廷的朝会酒宴，此时的皇家家宴比起方才，对于穿越客来说更加难受。看着一左一右坐在一边的两尊大神，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包括主座上的皇帝。</p>

一边是厉害的老婆，一边是更加厉害的妹妹，而且在座的没有武氏诸王，剩下的都是收了太平公主南太平集团份子钱的李氏皇族，特别是在武皇年间被欺负狠了的李氏耆老，把对于武氏的恨全部转移到了韦氏身上，个个阴阳怪气，倚老卖老。</p>

哪怕韦皇后再权势惊天，也扛不住整个李氏不是？而且这边还有一位权势更加惊天的李家自家人呢，李氏的皇族们越看李南和太平公主两口子越顺眼，韦氏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假。</p>

一时间，大家都很尴尬。</p>

为了缓解尴尬，李南这个新姑爷就惨了，无论哪头的，都拼命向他敬酒，哪怕他的皇帝大舅子也不放过他——每当他老婆韦后想要yygq的时候，皇帝就开始举杯，将韦后的话堵在喉咙里。</p>

因为是家宴，今天相王等诸王也来了，等到宴会进行到一半，比他们小一辈的，他们就在小豆丁李重茂的带领下扬尘舞蹈，以娱亲长.......</p>

跳舞的人中，不少王爷都三四十岁了，但是这是规矩，他们不得不穿着五彩斑斓的衣服模仿着老莱娱亲，为亲长和敬爱的皇帝祝寿。</p>

李南作为外戚，好在一上来就是大辈，所以当他兴致勃勃地看完舞蹈后准备摸出红包的时候，被一旁的太平公主狠狠地瞪了一眼，意思是家里胡闹就算了，别给我在这里丢人。</p>

唐朝是没有压岁钱的！也没有红包一说！！</p>

压岁钱或者“压祟钱”“压惊钱”，这个习俗来源于宋朝，而且给的也很少，通常是几枚铜钱也就是了，就跟后世富有的两广地区一样，哪怕富庶如他们，过年的利是也就是十块二十块，五十块就算是顶天了。</p>

当然，不是唐朝小孩子过年就没得收，如果长辈特别疼小孩的，可以给一些金玉之物，但不能是钱，作为家里的“大妇”，太平公主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声吩咐下，金子做的小猴子端了一大盘上来。</p>

今年是戊申年，属猴，于是李南给了在座的众人一人一个金猴，太子还是玉猴，然后接受着众人的跪拜行礼，特别是还有几个比他岁数都大的王爷祝寿，简直不要太美。</p>

李九这个时候看出了李南的得意，于是他起哄着要李南作诗，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年岁大的小王爷们的提议，特别是那位安乐公主，他们早就看这个“幸进小人”不爽了，于是李南看着他们，慨然吟出了金猴奋起千钧棒.........</p>

然后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在这个年代是赤果果的反诗，就跟那句敢笑黄巢不丈夫一样，所以他赶紧装醉瘫倒在地，引起了阵阵哄笑和太平公主的瞪眼。</p>

李南出丑了一阵过后，韦皇后心情好了不少，故意装作关心地问了几句，李南赶紧自嘲，于是场面活泛了起来，大舅哥李显对着李南做出了一个好兄弟的眼神。</p>

于是酒宴重开，刚刚被折了面子的太平公主为何缓和气氛，主动跟人聊天祝酒，韦皇后也不甘示弱，李显等人瑟瑟发抖。</p>

这种更加尴尬人人假装热情的宴会一直持续要将将要到丑时的时候，太平公主赶紧起身告辞，众人也松了一口大气。</p>

唐朝规矩，大年初一是一定要在家里睡觉的，而且哪怕皇帝再不情愿，这一天也要跟自己的梓童同房。</p>

虽然李显和李南这一对难兄难弟有心学着之前一样，两个人来点男人间的宴会和欢乐，但是各自瞅了自己老婆面上假笑但是目露寒光的脸，两人各自点头，一副好兄弟咱们过几天再聚的神情。</p>

急急忙忙赶到家中，李南这下又犯难了，面对着艳若桃花眼含期待的太平公主，还有抱着孩子一副你看着办吧药娘，南雀还在一边煽风点火，为自己今晚跟谁睡苦恼起来。</p>

今天家主要跟家主娘子同房，这是唐朝规矩，所以这也成了家里地位之争。面对这个情况，李南只好谁都不得罪，继续装醉，嘴里嚷着吾还能饮，马上委顿于地。</p>

然后太平公主似乎看破了李南的想法，自顾自地说服侍郎君洗漱，就亲自把李南拖到了自己的房间。</p>

李南回头看着一脸我和孩子一点都不委屈的药娘，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但是她们都争了我也要争的南雀，终于狠下心来，表示今晚他要追思先人，独自在书房睡，并且强调说这也是他家的规矩。</p>

然后太平公主一脸微妙地表示，既然是郎君家中规矩，妾也不得不遵从。剩下的两位虽然不情愿，但是也觉得这也是最好的结果，表示郎君先人要紧。</p>

于是大年初一的，李南一个人去了书房睡。</p>

到了半夜，门吱扭一声开了，太平公主抱着被子悄悄钻了进来，然后就是药娘，接着后半夜南雀也来了，穿越客高兴之余，各种情话也说了无数，总算是搞定了这一夜。</p>

“狗日的皇帝，不知道在做甚？”第二天一早，李南就感叹着。</p>

大年初二，正是狗日，这个年代日字还是个名词，属于崇高的字眼，所以唐人也没有察觉李南话语中一语双关想要占便宜的心态。</p>

好不容易休息到日上三竿，李南正要唤人起来给自己打洗脸水更衣，结果发觉家里的仆人似乎没有上来，洗脸水还是南雀打的。</p>

大年初二，女儿回门，李南以为自己今天又要进皇宫看看狗日的皇帝在做什么，结果发觉唐朝并没有这个习俗。</p>

事实上，这个习俗传说是明朝的朱元璋和大脚马皇后兴起的，估计也是明清时候的习俗，所以明朝的剑砍不了唐朝的穿越客。</p>

而且今天仆人们休息！</p>

狗作为人类的好朋友，自古就有忠犬的称呼，所以长安规矩，狗日也成了家里仆人休憩的日子，这一天家主们一切都要自己动手（老失听家里老人说过，史料上并无记载，小说家言，姑妄听之）。</p>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休憩，家里的仆人早就烧好洗脸水放在盆里，做好了饭菜放在厨下，家里的主人只需要端一下或者自己穿衣就是，年纪小的主人，家里的侍女还是会服侍的，只是弄好了之后不会像是往常一样随时在身侧等候并且服侍。</p>

穿越客觉得这个很讲理，年前一直忙，一年到头了，而且年夜饭是在大年初一，初一好不容易忙完了大年初二休息一天，也无可厚非。</p>

于是穿越客高兴了，平时就觉得这帮侍女仆人跟在自己身后有些不得劲，现在好不容易松快了，自己不趁机轻松一把？</p>

讲道理，虽然现在咱也是万恶的封建主义贵族，但是也是苦出身，人民的小米把我养大，总不能一年到头的压榨人民吧。</p>

于是穿越客高高兴兴地下厨炒了两个菜，让太平公主等人换上男装，就要带着她们出门，好好过一回四人世界。</p>

说实话，自己还没有好好在长安逛过呢，去看看西域胡人的杂耍和幻术，吃一吃小吃，买一买年货，顺便去渭水附近烧烤，何等的惬意。</p>

然后他就被太平公主拧得不要不要的。</p>

“郎君如此薄浪无行，怕是有些不妥。”太平公主气哼哼地，就连最体贴的药娘也可可怜怜地看着他，一副看负心汉的模样。</p>

“若是郎君想行乐，那长安别宅吾兄所赠美姬，郎君便去好也，省得失体统也。”太平公主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一副看我怀孕了你就憋不住了？我那个皇帝哥哥不是送给你很多美人吗，去啊去啊，别去外面给我丢人。</p>

怎么肥四？？李南的看着欢天喜地的众女一阵的悲切，顿时有些懵逼，好话说了无数，哄了不知道好久，李南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由来。</p>

原来大年初一和初二，除了初一官员给皇帝拜年以外，老百姓是不出门的，等到初三猪日才走亲访友，街上商铺酒肆也不开门，大家都在家里蹲着。</p>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李南觉得就是因为今天不出门，所以今天仆人们也才放假吧。</p>

而且现在长安百行百业关门，就算上街也没有地方可逛，当然能逛的地方也不是没有。</p>

此时唯一开门的，那就是平康坊，也就是长安的红灯区。</p>

年节时候，正是他们的提高kpi的时候，青楼的小姐们就大年初一庆祝休息一天，初二就开始持壶卖艺和卖身了。</p>

你说不是初二不出门么，怎么会有生意？</p>

当然，哪个时代帝都都有帝漂，没办法回家过年的人们，不少人除夕之前，都会包一个小姐在客店过年，算是异乡人的抱团取暖吧，甚至有人过年都是在青楼过的。</p>

而且还有不少胡商和外国进攻的番邦使臣不是???</p>

所以一听到李南要出门，太平公主合理怀疑自己这个不拘礼法甚至恶趣味大过天的郎君，说不定要带自己去逛青楼。</p>

所以她们对于自家不靠谱的郎君如此色急和不上台面有些生气和悲伤起来。</p>

总算解释清楚了，李南就在家里自娱自乐，自己在家里烤肉吃，好在这件事做得精熟，串完肉串之后，他还准备跟三位娘子好好打一场麻将。</p>

结果想得很好，下午刚刚吃完烤肉的时候，李南就想起了，按照自己家乡的规矩，大年初一初二要上坟，但是想起此时别说自己父母，就是他们父母的父母都还没有出生.......</p>

怎么办？面对着每个穿越客都会遇到的问题，他只好跟父母的先祖上香磕头行礼，而且奉献三牲水果，还炸了自己做得鞭炮，响声之大，差点引来京兆府的人。</p>

好不容易过完初二的时候，初三一大早，还不到四点钟，李南就被太平公主提溜起来了。因为今天李玄玄要过来串门拜年，拜帖年前就送来了，自己要好好准备，而且李家还有几位长老和皇帝自己要去走。</p>

好嘛，李南刚刚开门，就看到站在积雪里可可爱爱的小县主，赶紧让她进门，并且还敲了她一个暴栗，让她以后没事少学程门立雪这一套。</p>

结果又被太平公主和随后的相王夫妇看到了，李南老脸一红。</p>

之所以来这么早，就是因为怕被人发现。这相王夫妇悄咪咪联袂而至，可谓动静不小。作为合伙人，李南不得不高规格接待，给李玄玄的新年礼物就是南洋商贸的货物采购单子，他们采购的商品有一部分就是相王府下的商铺产出，这让两位眉开眼笑，赶紧让李玄玄过来磕头。</p>

好在相王夫妇也是要进宫拜年的，而且根据宫中给的时间就在下午，于是继续交换了部分利益和商量了“大计”之后，他们匆匆走了，李玄玄抱着李南给她的另一份大礼哭笑不得。</p>

虽然不能给压岁钱，但是李南作为师长，还是给李玄玄准备了大礼的，那就是——一堆他还没有来得及布置的寒假作业。</p>

简直是不做人到了极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