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时隔多年的既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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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没有看过大成的隐之秘剑，但是他曾经见过那一式可怕的剑，因为那是一式无可抵挡，连她都无法控制的绝凶之剑。</p>

那一剑既出，必定有人死，从来没有幸免。</p>

不是他，就是她，或者他和她一起。</p>

同为顶级剑客，他知道每个修为有成的剑客，哪怕或是癫狂，或是乖戾，或是仁慈，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p>

那就是能将剑术修炼到如此地步，心中早就如利剑一般纯净，一般的一往无前！</p>

于是他也不多话，将手伸入怀中，缓缓掏出一物来，扔给了女冠隐。</p>

那一柄木剑，剑是用桃木削成的，黯淡而笨拙。</p>

“还请师姐放心，那小先生非常人，更有那位‘先生’青眼，鄙主人只对其有倾慕敬重之意，无意加害，你我姐弟多年未见，还请师姐驻足一二，好让愚弟倾诉多年离别之情。”</p>

接到这柄桃木剑，女冠隐袖中的骚动平息了。她深深地看了对面的修罗一眼，连同她记忆没有的那几条巨大伤疤，不再说话。</p>

“此物流落在外，愚弟虽然顽劣，但是怎生无视之，于是愚弟苦寻数年，终于将其寻来，此时亦算是物归原主。”</p>

修罗笑了起来，语气轻松，恍惚间，女冠隐仿佛回到了那终年空寂无人的终南山巅。</p>

“师姐，吾出去耍耍。”当日他也是这般轻松的口气对自己说的，就跟平日里一般无二，但是她知道，为了拿到这柄轻巧的木剑，他经历的，远远不止说起来这般轻松。</p>

但是这一去，就是十六年。</p>

十六年了，杨过都等到小龙女，郭襄都长大了，但是她的小师弟从来没有回来过。</p>

十六年内，她由人人惊惧的“夜叉”，变成了山野绿林提起她名字都要净口整冠的女冠隐，他也成为了大唐暗夜里，最让人恐惧的修罗。</p>

两人目光交汇，具有时光在其中流转，此时月亮从云中露出，他和她之间一片银白。</p>

恍惚间，两人都回到了两人之间月下比剑的时候，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p>

时隔多年，经历了十六个春夏秋冬的既视感，让这两位大唐堪称顶尖的剑客都罕见的微微愣神。</p>

女冠隐珍而重之的收起了那柄笨拙的木剑，对着他微微一笑，好似当年她指导他重剑之术一般。</p>

同时女冠隐知道，矩子令一出，今夜无论怎样，她都没有办法继续追击了。</p>

是的，就是矩子令，谁曾会想到，天下传得神乎其神，可以号令天下最可怕剑侠和刺客的矩子令，竟然是一柄看似笨拙甚至丑陋的木剑呢？</p>

这是他们墨刺一脉的信物，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重剑胜轻剑，木剑胜重剑，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剑术境界，而是三种人，代表着原本墨刺的位阶。</p>

轻剑者，掌握隐杀之术，出手无形，擅长隔空取人性命，其首领手持矩剑，乃是天下一切诡剑术之宗。</p>

重剑者，掌握重剑阵斩之术，近身搏杀，天下无双，其首领手持名为规的重剑，乃是天下一切正面搏杀剑术之大成者。</p>

而之所以叫做矩子令不叫做规子令，则是因为墨者以侠为名，墨刺门人，从来不是上阵搏杀的武将，掌握木剑者，大多都是出身轻剑。</p>

而赫赫有名的大唐横刀阵，便是某位投靠了皇室的“矩”所发明的。</p>

而木剑，就是号令手下轻剑和重剑的首领，手中这柄木剑，名曰方圆。</p>

天圆地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代表希望的光会透过小孔在墙上投射出光影，这才是这柄木剑的本意。</p>

“汝已然摸到化曲为直之道尔？”过了良久，女冠隐第一次开口说出了其他的话。</p>

“师姐法眼无双，正是如此。”修罗老老实实地答道，态度之乖巧，仿佛他面对的，还是那个代师传艺的师姐一般。</p>

矩剑拥有天下最快的直刺，最适合刺杀，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凶险之剑，而规剑术擅长化圆，乃是一等一的大开大合的搏杀和防守的剑。</p>

方才修罗一次直刺，出招形成于招未出手之先，神留于招已出手之后。这一剑以至刚为至柔，以不变为变，已经摸到了化圆为直任意角度可以发力的“发”境门槛了。</p>

“既如此，看好。”话音刚落，一股绝顶而纯粹的杀意牢牢锁死了修罗。</p>

女冠隐剑上的剑气和杀气都很重，宛如满天岛云密布。</p>

但是这一剑刺出，忽然间就将满天乌云都拨开了，现出了阳光。</p>

但并不是那种温暖和煦的阳光，而是炙烤大地焚天煮海的烈日，其红如血的夕阳。</p>

这一剑刺出，所有的变化才真的已到了穷尽，本已到了尽头的流水，现在就像是已完全枯竭。</p>

她的力也已将竭了。</p>

刹那间，修罗才明白和何为隐之秘剑，并不是如他所思一般，从不可思议角度的视角盲区突然出现的秘剑，而是天下地下，将自己全部包围的秘剑。</p>

在此一剑下，身处其中的人一切都无可隐藏，包括出剑的那个人。</p>

好比当年荆轲刺秦王，专诸露鱼肠一样，这一剑乃是绝烈之剑，将平时蕴含的杀意都一并迸发出来的绝杀之剑！</p>

这一剑的恐怖杀意，让修罗方才那一“灭杀”之剑成了笑话，似乎连他的心神都会被这一剑所摄，只有内心极度强大吞食天地如祖龙之人，才会在此剑下保持心神。</p>

可惜，修罗虽然厉害，但是他毕竟不是祖龙，于是他连手指都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利剑袭来。</p>

他也动不了，也不想动。</p>

因为他知道，这柄剑会停下。</p>

这一幕，就跟十六年前，终南山巅，无数个有着月亮的夜晚一样。</p>

“甚妙。”看着停在自己的咽喉处的冷锋，咽喉已经渗出血来的修罗发出了沉湎于某种回忆的感叹。</p>

当然，出血的不止是他，还有这柄可怕利剑的主人，站立的女冠隐脸色潮红，哇的一声吐出血来。</p>

“师姐！！！”修罗啪的一声扔下了剑，想要近前查看。</p>

但是终究他没有动，只能将某些幼年时候的情分化作长叹一声：“何至于斯矣..........”</p>

月亮也躲入了铅云中，似乎她也为这绝烈可怕的一剑害怕似的，再回首，女冠隐已然消失在黑暗中。</p>

如同十六年前，每次教授完他剑术后，这位师姐总是消失在松树下的阴影中一样。</p>

“还是如以前一般矣。”珍而重之地将手中的重剑拾起，修罗大步走在月光中，漫漫地回到自己的住处。</p>

仿佛多年前一样。</p>

修罗的脚步轻快而迅速，每走一步，他的脸上的轻松之色都浓厚一分，仿佛摆脱了什么束缚一般。</p>

但是等到他走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这位杀人无数得修罗，已然泪流满面。</p>

因为他知道，这一剑授完之后，他与墨家，他和师姐，再无半分瓜葛！</p>

而下次再见，就是他俩用剑说话的时候了。</p>

“真像矣......”修罗想起了自己出走的那个夜晚，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是第一次教授自己的师傅，那一剑，也差点杀了他。</p>

这一幕，仿佛又重现了。</p>

“真像矣........”看着穿着华丽衣衫的李南出现在自己面前，太平公主不由自主生出了强烈的既视感。</p>

时隔多年，汝又回来了吗？薛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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